冰涼的手將她雙目捂著,那人帶著幾分得意笑道:“猜猜是誰?”

傻子才聽不出這聲音,林若秋無奈道:“陛下。”

不能理解這種把戲有什麼好玩的,萬一真來了賊呢?

及至楚鎮將雙掌慢慢挪開,林若秋不禁呆住,隻見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冰山,不,應該說冰燈。形狀與禦花園中的假山一般無二,當然大小差了不少,想來是由一塊完整的堅冰雕琢而成,與此時禦花園中荒蕪景象不同的是,這假山上雕刻出了植被,鬱鬱蔥蔥的大樹,綿亙無垠的密草,且有鳥獸夾雜其間,毛發手足,莫不栩栩如生,纖毫畢現。

哪怕並未上色,此時這座銀白的冰雕在內置燈火的映照下,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讓人看到春暖花開的繁盛之景。

楚鎮微微笑道:“如何?”

“很美。”林若秋由衷讚道,幾乎看得癡了,“做出這樣的東西,一定得費不少功夫吧?”

她待要上前摸一摸,誰知手上不穩,那食盒險些飛出去,還好楚鎮眼疾手快接過,皺眉道:“小心,這東西可經不起熱湯潑灑。”

林若秋十分抱歉,難怪她方才進來就覺得一陣寒意,想必殿裏的火盆都給挪出去了,那冰山裏頭的亮光想來也非明火,而是某種可以發光的顏料。

林若秋按捺住澎湃的心潮欣賞了好一會兒,方才小心翼翼問道:“陛下幾日不見,原來就在忙這個麼?”

楚鎮微微一笑,“喜歡麼?”

林若秋還真挺感動的,皇帝哪怕算到她今日會過來,可不知具體時辰,方才在殿內等了多久?

難怪手這樣冰。

林若秋左右環顧,“魏安呢?”

此時方見到假山底下鑽出一個人頭來,魏安半趴在地上道:“小人在這兒。”聽聲音都在打哆嗦。

想必方才楚鎮蒙住她眼的刹那,就是魏安來負責點燈的,為了營造一瞬間的浪漫效果,他亦苦苦陪皇帝等候多時,真受罪呀。

林若秋見他鼻尖都泛紅了,心下頗為抱歉,忙道:“紅柳懷裏揣著手爐,你去向她要一個吧。”

魏安且不敢接話,先看皇帝。

楚鎮輕輕頷首,魏安這才如得了玉旨綸音般,忙不迭的飛出去到廊下取暖。

這廂楚鎮卻挑了挑眉,“光顧著替他著想,卻不心疼朕?”

林若秋相處多時,已經知曉該如何對付麵前的醋精,因踮起腳尖,先給了楚鎮一個溫熱的吻,再將那暗紅雕花的食盒打開,“陛下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還好她這趟功夫不算白做。

林若秋因用銀匙舀起雞湯,小心將麵上的油星吹開,再緩緩遞到楚鎮唇邊,簡直比伺候老祖宗還費勁。

而楚鎮竟也心安理得享受這份供奉,當然也不好嫌棄湯羹油太大。

瞅著他有滋有味的喝完了一盞黨參烏雞湯,林若秋方才伸手捉過他的衣袖,還好,已經有了點熱意,看來身子暖和多了。

林若秋便嗔道:“那冰雕誰來弄不好,非得陛下您親自動手,萬一凍病了可怎麼著?”

她自己身子不便就等於半個病人,若皇帝著了風寒,她可沒閑工夫侍疾去。

璨璨燈火下,楚鎮看著她半羞半惱的桃粉麵容,倒覺得甚惹人愛,因湊過去在她唇角輕挨了下——當然,他沒擦嘴。

林若秋間接品到了雞湯的滋味,不知該謝他還是該罵他。身邊恰好沒帶絹帕揩拭,隻得由著楚鎮將那點湯汁舔舐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