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的靈柩,亦在準備皇帝萬壽。但比起其他宮中的歡騰,她們這邊就冷清多了,一來已是先帝太妃,與新君得保持距離,頂多也就是到席上吃杯水酒,接著便得掃興告退——熱鬧是旁人的,與她們皆不相幹;二來,她們的月例銀子亦不足以送出豪禮,比起那些有娘家支持的妃子,難免顯得寒酸許多。

鬱太妃更是樂得清閑,橫豎她還在稱病,連禮都不需送,待在景福宮豈不自在?她反倒盡情嘲笑那些有兒子的女人,一個個巴巴的討好皇帝,就為了早日放她們歸鄉,生怕落得跟錢太妃一樣的下場。

侍女歎息道:“錢太妃娘娘好歹生前沒吃多少苦,死後也能跟先帝爺合葬,也算得哀榮備至了……”

不像她們這位,沒有兒子傍身,將來無論塞到哪個妃陵都無人知道。

鬱太妃卻殊不在意,“生前不得人知,死後再顯赫又有何用?倒不如一抔黃土清清靜靜埋了就是了。”

何況,她半點也不想在泉下見到先帝——那人害了她的一生,若再度相逢,她惟願食其肉寢其皮,方能一解此恨。

侍女見她目光幽幽,隻當在緬懷與先帝的舊情,因歎道:“從前就罷了,我隻擔心皇後娘娘發覺了什麼。”

這段時日瓊華殿防得跟鐵桶似的,她派去的人手探聽不出半點口風,連瓊華殿值守的侍衛都是兩班倒,就算是想收買,也無從收買起。

鬱太妃淡淡道:“問不出就算了,她但凡有證據,早該明火執仗將本宮抓去牢裏,何須這般故弄玄虛。”

況且如今謝氏沉寂,所有的眼睛都放在皇後身上,她這廂若再有動靜,恐難免惹來懷疑,鬱太妃雖樂得見宮中大亂,卻不願過早將自己賠進去——她還沒等來自己想要的東西呢。

小心翼翼從枕下取出一封淡黃色的信箋,鬱太妃湊著燭火將上頭的蠟封融去,見是一行密密麻麻的細字,不由皺眉道:“這齊王偌大的塊頭,一筆字倒跟個丫頭似的,你來念給我聽。”

侍女於是接過,借著橙紅的燭光細細辨認起來,嘴裏念念有詞,可當念至最後一段時,她的聲音卻僵住了。

鬱太妃不耐道:“說的什麼,跟蚊子哼似的。”

侍女無法,隻得努力撐著麵容,將那段話小聲複述一遍,語畢卻戰戰兢兢地望向鬱太妃。

鬱太妃先是驚訝,繼而兩眼卻發出癲狂而喜悅的光輝,“看不出來,他竟有這等膽氣,本宮素日小瞧他了!”

侍女遲疑著,隻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凝結成冰,“但,齊王殿下的意□

念誦完畢,謝婉玉仍舊默默落座,再無多話。錢太妃雖已下葬,可宮中流言尚未完全平息,她自然不敢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