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若哪一日連六宮之權都失了,那她在這宮裏就無須再待下去了。

因此她對謝婉玉雖然同情,卻更希望謝婉玉能永遠的留在甘露殿中——她不像林皇後,並不希望有人替她分憂,何況三個和尚沒水吃,若謝婉玉回來,最先出局的恐怕就是趙賢妃自己了。

所以她更得養足精神,好好迎接下麵的戰鬥。趙賢妃將兩截玉白皓腕搭在肩頭,淺淺闔目,“替本宮捶捶背吧。”

川兒依言上前,小心的為她按捏起肩膀來,但不知怎的,趙賢妃覺得他今日力道忽輕忽重,大失平日水準。

有一下甚至令她隱隱作痛,趙賢妃抽了口涼氣道:“你想謀害本宮嗎?”

川兒連忙下床請罪,滿眼都是惶然之色。

趙賢妃見他心神不寧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你這幾日怎麼了,跟著了魔似的,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川兒訕訕道:“有娘娘在,何人敢欺負奴才?”

那也是,趙賢妃一腳輕輕將他踹開,滿意頷首道:“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罷了,你出去吧,本宮這裏無須你伺候。”

川兒陪笑道:“安神湯已經煎好,小人端來給娘娘服用吧。”

趙賢妃睨著他,“你從前可沒這般殷勤。”

川兒心下一緊,正待為自己分辯,卻見趙賢妃笑道:“行了,瞧給嚇的,你還會害本宮不成?本宮自然不會疑你,端過來吧。”

川兒鬆了口氣,忙小跑著將湯藥呈上,趙賢妃接過來一飲而盡,隻覺心底暖洋洋的,“今日這安神湯格外甘甜些,不比前幾日的苦澀。”

川兒訕訕道:“許是太醫換了新的方子吧。”

他辦事趙賢妃從來不疑,自也不多問,隻以袖掩口打了個嗬欠,“本宮乏了,你且出去吧。”

川兒依命吹熄了燭火,將碗盞收拾齊整,卻並未立刻就走,直至枕畔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方躡手躡腳上前,從梳妝篋中取出一枚黃銅製成的腰牌。

躊躇再三,川兒還是上前對著床頭飛快地作了一揖,方才抽身離去。

窗口漏入淡淡月色,照得室中一片幽涼孤寂,趙賢妃倏忽睜開眼,靜默地坐起身來。

她從家中帶來的嬤嬤掌上燈,望著已空空如也的梳妝箱,歎息道:“娘娘猜得不錯,他果然是不忠之人。”

到底相處了多年,正如川兒了解她的秉性一樣,趙賢妃也一樣了解他,從萬壽節上瞧見他心不在焉的情狀,趙賢妃便起了疑心,終於讓她逮著今日這出。

可她卻半點高興不起來。趙賢妃苦澀地笑道:“原來皇後讓本宮小心是這個意思。”

這段時日,林若秋不僅自己宮中加強戒備,且叮囑她要格外警惕:如今瓊華殿與甘露殿兩處皆警衛森嚴,唯一能被利用的地方,就隻剩下披香殿了。

趙賢妃原本覺得林若秋太過危言聳聽,可如今瞧來,分明卻被林氏料中了:內鬼就出在她宮裏,且是她身邊最為親近之人。

嬤嬤瞧見她怏怏不樂的臉色,知她傷心,因勸道:“娘娘快別如此,好在咱們早已準備,那對牌是假的,回頭自然牽連不到咱們身上,你隻當沒這個人就是了。”

“晚了,”趙賢妃輕輕搖頭,淒然笑道,“對牌是真的,他沒有拿錯。”

許是最後想賭一把,趙賢妃並未照原定計劃將對牌掉包,她也不知自己想要的是何種結果:是川兒並非那內奸、還是他最終會良心發現,顧及著她而不肯動手?到底是這些年的恩情,不見得說忘就忘罷。

女人一輩子總要犯點蠢,而她卻是自作聰明。她原以為自己能賭贏,可最終還是輸了——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