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若秋還是慎之又慎地隔開一丈見方,冷聲道:“不知太妃娘娘何事一定要求見本宮?”
鬱太妃幹澀的笑了笑,算是勉強打了個招呼,繼而就讓侍婢接過她袖中的一樣東西,恭恭敬敬在林若秋麵前展開。
那是一幅女子圖像,林若秋恍惚在哪兒見過,對了,正是黃鬆年壓箱底的寶貝。
不同的是,黃鬆年那副隻是半身像,眼前的這個卻能窺見全貌。林若秋目光漸漸下挪,視線觸及到衣裙下露出的部分時,便僵著不動了。
她萬萬想不到這幅畫還是走寫實風格的,仿佛從中間割裂開,上麵是溫婉美麗的古代仕女,最下邊卻是兩條細瘦伶仃的腿,仿佛萎縮了一般,且比正常人短上許多。
她看起來就像個畸形。
林若秋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昭憲皇後?”
第177章 秘密
鬱太妃不作答, 隻望著她笑,神情既刻毒又得意,想必這幅畫已珍藏多年,而她很樂意跟人分享——若非要死了, 她當然也不肯將其拿出來。
林若秋再度看了看眼前的畫,眯細了眼,隱約瞧見昭憲皇後背後還有一個人影架著她, 應該是皇後侍女?就不知是否當年的鬱太妃。
可見皇後腿腳不便到了何種地步。
“是不是很美?”身旁一個聲音磔磔笑道。
林若秋悚然一驚,猛地朝身側望去, 這才發覺鬱太妃不知何時已到了跟前。她明明幾天沒吃東西, 可當說起昔年時,卻仿佛擁有驚人的意誌,那是怎樣強烈的愛與恨?
鬱太妃緩緩摩挲著脆薄的宣紙,秋波轉顧, “這樣美的女人,偏偏是個怪物, 你說好不好笑?”
林若秋已然從最初的驚訝中沉靜下來,說得那樣駭然, 在她看來無非是小兒麻痹症,隻不過昭憲皇後的症狀更嚴重一些,應該是小時落下的病根。故而她看到這樣怪異的形貌,並無多少懼怕, 隻覺得可憐——當然, 在醫療條件不發達的此時, 若讓人瞧見昭憲皇後的真容,必將引起軒然大波。
“可憐啊,堂堂一個皇後,偏偏是這樣見不得人的醜陋模樣,難怪先帝瞞騙多年,終日不許她出去。”鬱太妃歎道,聲音裏並無同情,更像是咬牙切齒的痛恨。
林若秋總算知道昭憲皇後為何常年臥床不起了,她並非多病——當然這個也算一種病——但比起病軀孱弱不能吹風,更怕因此失了天家顏麵。難怪昭憲皇後那樣平易近人的性子,出入卻都得乘坐輦轎,先前聽楚鎮說起時,林若秋還覺得奇怪,如今瞧來,分明是有深意的。
就不知是皇後羞於見人,還是先帝執意命她如此。
鬱太妃驀地望向她,神神秘秘地道:“想知道昭憲是怎麼承寵的嗎?”
林若秋微不可見的皺起眉頭。
鬱太妃卻不管她愛不愛聽,執意要闡述當年細節,近乎陶醉的按著胸口,“你以為昭憲真的受寵麼?先帝雖然愛她,可當脫下她的衣裳,顯出那身不堪入目的皮肉,任何男子都得嚇得落荒而逃,先帝也不例外。”
“真正代替皇後侍寢的,是我。”鬱太妃緩緩開口,吐出一個驚天秘密,“每天晚上,先帝來到椒房殿,跟昭憲寒暄一番之後,就會將我帶入內室,他明知道昭憲在外聽得清清楚楚,可他還是不肯放鬆,我承寵,便是皇後承寵,如此才能保證皇後的地位穩若泰山,先帝,他真真算計到極點!”
鬱太妃的手臂枯瘦如柴,從脖頸、肩背,一直緩緩撫摸到腰間,似乎在懷想先帝當年的親昵舉動,可她臉上卻流露出痛苦之色,“燭火一熄,他便抱著我上榻,嘴裏還口口聲聲喚著皇後閨名,承寵那麼些年,他從來就沒看清我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