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家族裏來了位小少年,說他小,不過是比她大上一歲,十二歲的少年還流鼻涕,被她深深嫌惡,他每日偏要追著她玩,盡數奉獻他的寶貝,她有時愛他的小玩意,便對他笑容和善些,有時便愛理不理。
這樣過了三年,他被他父親接走,她甚至不記得他的長相。
年紀越長,她出落的似朵花,漸漸地,媒婆們聽見風聲,四處幫著宣揚張羅,有好事的紈絝子登牆爬高的偷看,失魂落魄的摔下,回府後便害了相思,直嚷著讓家裏人說親,有一位惡少,是出名的壞,但惡少家裏富有,背後潛藏勢力,鄉鄰不敢得罪。
她的父母急壞,不能將女兒推火坑,與女兒年紀相仿,知根知底,信的過的好少年,便是好友的兒子,寫信給好友,那邊很快的回複,願意結親。
這件親事連她都被瞞著,為的是不讓惡少家察覺,一個春光明媚的早上,大紅的喜轎,張揚的吹打隊伍,將新娘子帶走,她還未完全明白,在父母的幾句叮嚀囑咐聲中,她就這樣嫁了夫郎!
她隻知道蓋頭外窺見的黑靴大紅喜服的男子,是少年時的鼻涕蟲,她懊惱的想哭,如果當真嫁給惡少,那麼她會鬧得天翻地覆,誓死不從。但嫁給了鼻涕蟲,又是父母做主的婚事,她要怎樣抗爭?
腹中餓了一天,夜色臨近,她猶在思考對策,怎樣與鼻涕蟲和平共處,又互不侵犯?她想的頭痛,也不覺著餓,漸漸的緊張,因為她聽見了大批人的吵雜聲,是來鬧洞房得!
“快掀了新娘子的紅蓋頭,讓大家瞧瞧!到底是怎樣的天香國色令大表哥朝思暮想,茶飯不思?哈哈!"年輕顯活力的男聲道。
她的心驀然擰緊,就這樣快,與他再見麵嗎?
“好了,新娘子今日很累了,你們明日再來,我給你們引薦,兄弟姐妹們,當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吧!"一個男聲,俊朗有力,卻帶著些曖昧不明的調侃意味。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吧,既然大表哥公然維護新娘子,咱們若再鬧,就是不識趣了!”大家做鳥獸散,拿新郎開涮,直至聲音漸遠。
一杆小巧黃金秤,挑落她的蓋頭,她的下巴被托起,她不由自主的視線上移,對上一雙明察秋毫之末,洞悉世間百態的亮眸,在他的目光中,她的緊張,她的疑慮,通通都顯得稚嫩可笑。
一個人的變化怎這般大?她掩不住驚訝,甚至有些好奇得觀察他,不意外的看見他眼底的驚豔色彩,他微笑著靜靜的任她打量,才柔緩的喚她:“阿靡!好久不見”。
她愣愣的,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人完全超出她的假想,她不知道該怎樣做,“你也好!"
話音才落,她便羞紅了臉,這是什麼屁話,昏了頭的答非所問。
他不客氣的大笑,顫音部分的聲線,竟令她撲通撲通的心跳加劇,更加的緊張。她有些氣不忿,被激怒:“有什麼好笑?"
他笑聲停歇,眼底柔情溢滿,閃爍星光,一瞬不眨眼的貪看嬌顏,很自然的將她摟緊,在她耳邊心滿意足的歎息一聲,才道:“阿靡,我愛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我既成夫妻,我便永生永世不負你!”
她整個人震撼,她可是從來沒給過好臉色。
他望著發呆的她,心道不急,她終於是他的妻。
有些小秘密,他不想說,也不必告知她,其實那惡少是他的至交,惡少的名頭,不過是朋友故意為之,是他托了朋友做戲,才如願娶得美嬌娘。
天下有情人,能相聚一處,這便夠了!這一世的婚姻雖美滿,卻短壽,僅僅是十年夫妻,便夫妻先後殞命。
情誼不再
第十世的厭倦
阿娿呆呆的獨坐窗台,久久的出神。
她的夫婿要娶妾,她不喜不怒,甚至不會產生一絲想法,娶便娶吧,她與他的感情早已消耗殆盡,愛是一陣旋風刮過後的殘垣斷壁,愛時不顧一切,不愛時棄之如敝屐。
那些美好時光,阿娿甚至不願想起,他們之間沒有大矛盾,沒有爭吵,隻是彼此不再愛了,彼此厭倦。他對她說,“我要娶妾,是慶春樓裏的清官小倩。你允不允?”
阿娿笑著,“我允不允有什麼關係?”
丈夫默默的看她一眼,稍安慰的道:“你放心,我們畢竟是二十年的夫妻,感情沒了但責任還在!”
阿娿聽後,沒有感激,沒有憤怒,隻是輕輕一笑,她知道銅鏡裏的容顏,正在衰老,自然比不得那位慶春樓裏的清官人小倩。她望著他的背影,居然有些駝背,年輕時的夫君啊,何等倜儻風流!他嫌棄她青春不再,她又何嚐不是惋惜他不如年輕時健壯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