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叫花子卸刀殺驢(1 / 2)

朝陽斜斜掛在東方的蔚藍色天際處,鹹蛋黃一般,紅中透著些許篙黃,像是一抹腮紅塗抹在穹宇上。

燦烈的太陽光線逐漸推移,射在人來熙往的行道上,街邊綠樹垂蔭,花團銜簇,斑斑點點的亮光在草葉間隙中如金色銅錢般閃爍。

當金色銅錢完全覆蓋在一棵樹下的時候,躺著的一道人影翻身起了個懶腰。

睡在樹下的是個流浪街頭的叫花子,渾身破破爛爛還有一雙露著兩根腳趾頭的髒布鞋,頭發像團被抓花了的鳥窩,上麵還沾著不知從何處蹭來的雞毛,太陽一照,臉龐比碳還黑,配上一雙澄黑的眼珠,再加上平時笑不露齒,整個就是一黑熊瞎子轉世。

但叫花子的牙極白,說起話來就跟羊脂白玉似的,陽光很自然的在牙齦上留一圈斑斕的光澤,令人難以想象這竟是個叫花子的大白牙。

隨著叫花子長長打著嗬欠伸懶腰,身下壓著的一層破報紙也被帶起來,風一吹卷被刮到了別處去,然後被拎掃帚過去的環衛工人順手撿走。

過了會兒,叫花子正倚靠在樹下發呆,眼前出現了一雙大腳,胖胖的身影堵住了視線。

胖子將手上的油條豆漿滴溜溜一轉,擺在叫花子麵前,指了指道:“徐叫花,這些油條豆漿給你吃了,瞧你這生活美的,困了就睡,醒了就吃,比土皇帝過得都自在。”

徐叫花眼皮抬了抬,舔了舔嘴唇,一把將油條豆漿接過去,先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豆漿,然後手抓著油條啃起來,狼吞虎咽,明顯是餓得不輕。

“謝謝。”徐叫花一麵啃油條一麵頭也不抬的說了句。

“這你可別謝我,我可沒那閑錢給你買豆漿油條去,要謝你謝我們老大去,她讓我送來給你吃的。”

徐叫花吃得滿手是油,喉嚨裏模糊不清的發聲,“謝她。”

胖子摸著下巴看著這個叫花子,這家夥在一清齋附近紮根做乞丐已經半個多月了,一清齋格外冷清偏僻,要不是馮寶寶看他可憐,時不時叮囑胖子把吃不完的飯菜分一些給徐叫花吃,估計早就是徐叫花凍死大街、朱門酒肉臭了。

胖子抬頭看見徐叫花頭頂樹幹上掛著一塊不太醒目的木頭招牌,上麵用粉筆春蚓秋蛇的劃拉了幾個大字,於是順口念了出來,“專業催債,一百元一天。”

念完,胖子嘿嘿笑了起來,指著牌子道:“哎,我說徐叫花,你還真是個怪人,白菜價催債啊?你別是窮瘋了吧,就你現在,誰信你能幫人要來錢啊,到時候被反打一頓還得倒貼醫藥費的說。”

徐叫花往衣服上擦擦油,抬眼看他,極其自然的說道:“你來,我不要錢。”

胖子張了張嘴,有些尷尬的撓撓頭,“那還是算了吧,我還欠老大錢呢……”

砰!

突然,胖子身後響起一聲巨響,像是門窗被打碎的動靜,轉身看過去,看到有人從一清齋裏飛了出來。

“你大爺的,才剛走沒多會兒,這又整的哪出幺蛾子啊?”

胖子一臉蛋疼的跑回去,回頭道:“叫花子你慢慢吃,改天胖爺給你整瓶二鍋頭開開葷,先撤了——”

胖子趕到店門口的時候,看到一個黃毛正指著店裏罵罵咧咧的嚎,“臭娘們兒,你別得意,我們老板要買你的店是給你臉了,今天你再不簽合同,以後就別想安生做生意了!”

胖子認出來這是前幾天嚷嚷著要買下一清齋的那位大老板的跟班,大老板聽說j市馬上要土改,一清齋的地皮將會價格飛漲,於是就想用霸王手段買下來,黃毛來回碰了三次鼻子灰,今天居然叫了一幫人來砸店,難怪會被馮寶寶從屋裏踹出來。

一清齋裏麵走出來個麵容清麗的女子,雙手掐腰,袖子挽到肘上,抬腿踩在被人掀倒在地的塑料凳上,一一點著黃毛身後的十幾人,“店是我的,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請你們滾,趕緊!立刻!馬上!”

剛才從門裏飛出去的紅毛從地上捯飭起來,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脖頸,罵道:“你特娘的瘋婆娘,不應該是我們先動手打你的嘛,你你你……不按套路來!”

馮寶寶眉毛一抬,嘴角撅著嘲諷道:“你丫的看港片看多了吧,你當是黑社會打人,本姑娘再義憤填膺的反抗暴力呢?我又不是傻子,奉勸你們一句,你們啊打哪兒來的回哪兒涼快去,惹煩了姑奶奶,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嘿,你這死丫頭還挺硬,兄弟們,咱們今天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臭丫頭!”紅毛朝身後招了招手,十幾人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