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宮之位空缺已有二十七載,北秦素來宮闈呈乾清未央之態,未央宮不宜久無正主。 ”
餘音未歇,不必抬頭查看,我自知那兩道灼得我雙頰熱燙的目光,必定來自平原、信陵兩位親王。
在心底暗暗歎息一聲,我娓娓道,“思及相王禍,幸得兵部尚書昭平攸、威武將軍楊繼業保邦於未危…… 鑒中宮皇後乃六宮之主,具母儀天下之德。朕多番思慮,德妃昭平靜華,代行中宮之責近十載,言談舉止甚和朕心意,當屬中宮不二人選,亦可尊為太皇太後。”
“而昭儀楊氏,出於忠義之門,能恪守端儀,禮敬上殿。念及入宮時日短淺且無後嗣,可免去殉葬之孝,遷入太史院,以正四品欽天監之職,遵從典製,侍奉幼帝直至十八親政。” (筆者注:欽天監一職比較特殊,終身不得改遷他官。)
猶如死寂的中和殿,猝然陷入一片驚愕。
迎著親貴朝臣們的指點議論,我坦然抬起頭來,無懼於聆聽到的流言蜚語。
無論是拓跋信陵、抑或拓跋平原,先前繃緊著麵部曲線的兩位皇子,同時放鬆了眉宇間的凝重神采,卻平添了一抹驚愕。
莞爾淺笑,我隨即念出最後一段,“舉朝內外,總有不可倚信者…… 故此,朕賜予欽天監楊氏兩道空白敕詔。 倘若任何人對幼帝不敬、對欽天監不敬,楊氏可書此二詔,敕令六部。 爾等舊臣,均不可違楊氏之意。 欽此!”
話音剛落,不顧傷腿疼痛的我,艱難站起身。緩慢掃視眼前神色各異的親貴朝臣們,我的目光,從鎮定釋然的風三少,挪移至濃眉緊蹙的拓跋平原身上,繼而停歇在神色肅穆的拓跋信陵。
頷首示意,我一字一頓,“眾位卿家,本宮念完了。”
“不服!我們不服!”預期中的反對聲,終於在此刻如潮水般湧來。辨不清究竟是韶王的心腹,還是懷王的黨羽,幾位文官,連同數位武將相續站出,直言反對,“皇長孫拓跋弘既無軍功、亦無政績,稚兒無知,豈可堪此大任?!”
更有膽大者,亦不顧朝臣攔阻步至我麵前,情緒激動痛斥道,“你實屬威武將軍府遠親,並非真正楊姓後人,能入宮侍主已是天大福氣。亙古至今,從無女子入朝俸職之說,你分明狐媚惑主……”
“誰敢抗旨不遵?!”不怒自威的言辭,既出自於近身護佑我的楊延風,也源於人群深處一聲宏亮警告。
他一身玄黑胄甲,蒼白的麵色顯示出了他箭傷未愈。那雙直勾勾凝視我的眸子,正流露我不甚熟悉的莊重之意。雖然他牽著拓跋弘、步履沉實地朝我走來,然而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冽氣魄,讓我徹底怔神。
將一折金印密詔交予我手上,他單膝跪地,肅穆道,“臣宇文昭則,乃鎮國公宇文虛中之重孫。 仁懷太子、長樂郡主相繼辭世,曾令聖上悲憫傷懷…… 恐百年之後,皇族內部重蹈相王禍,聖上曾秘密授予臣中郎將一職,並詔令臣,‘務必忘記過往恩仇,盡心輔佐幼帝,彰顯鎮國公之遺德’ 爾今,臣率領駐守於南北二道宮門外四千親隨禁軍,誓死效忠幼帝。若有人敢抗旨不遵,定斬不赦!”
不待我答話,宇文昭則卻兀自站起身,把年十二歲的拓跋弘高高舉至肩膀,沉聲質問道,“新帝在此,懷王,韶王,還不下跪叩拜?!”
作者有話要說:本應該昨晚更新,覺得不妥,又修修改改了一回。
最近暴躁加鬱悶的原因,是因為我工作性質的變更、以及工作地點的調換………… 從09年10月份一直到今年3月初,期間有好幾次外派的機會,均被我以“不願調動”理由拒絕。 可能是之前工作性質太BT,又可能是與現在的城市有了7年之癢,總之現在的阿花,正處於人生變革期(俺噗死俺自己……)
今晚,應該還有一更。
愛不過天明
相對於韶王拓跋信陵的止步不前,反倒是懷王拓跋平原最先站出。 徐徐走上前來,在僅餘三尺開外的地方頓住,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拓跋弘,緊抿著的薄唇,似乎透露出一個帝國皇子擁有的全部剛毅與倔強。
“弘兒…… ” 喉節快速翻滾了幾下,拓跋平原啞啞地開了口,“倘若沒記錯,你的母親賀蘭漪,是芮之的親姐姐?”
未嚐預料此番問題,十二歲的拓跋弘訥訥點頭,回話的底氣,亦有幾分忐忑,“是…… 賀蘭芮之,是弘兒的二舅。” (筆者注:鑒於嫡子結婚較早,譬如康熙12歲結婚=0= 仁懷太子約莫14-15之間誕下拓跋弘。)
緩緩笑了,然而溫和笑靨卻難以遮掩平原君眸底的疲倦,“弘兒,你出生那年,我差不多也是你現在的年歲…… 依稀記得,我曾親自抱過你兩三回。”
拓跋弘睜大了眼,略感詫異,“皇叔抱過弘兒?!”
“當然。賀蘭芮之曾是我的伴讀…… 他抱過你,我也抱過你。”頷首,拓跋平原淡淡答。抬眸瞥視宇文昭則一眼,他微微躬身,語氣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聖上,臣累了,容臣先行告退。”
“懷王請留步……”雖然有些不合時宜,我依然不顧宮規急切道出口,“大行皇帝,今夜在甘露殿曾交待了幾句話,囑咐本宮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