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他便很緊張的打量著馮氏的神情,見她仍是一副專注聆聽的模樣,眉眼也溫婉得很,不由便漸漸放下心來。
“雖說是要做一個交換,但一切還是照舊,啥都不會變的。他們隨時都可以過來看自己的小兒子,我們也隨時可以過去看自家的團兒。以後若是早早的結了果,指不定就能把團兒接回來了。丈人說了,這是天大的福分,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多虧他和那家人相熟,才把好事攬到了咱們的頭上。”
他繼續說道。
“既然是如此難得的好事,那總不能讓人家白給,我們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馮氏忽地轉過頭來,望著韋團兒脖子上掛著的長命鎖,問道。
“丈人說,隻要給那家人五十兩銀子就成。”
韋臨風老老實實地交代道。
“你看這個值幾兩?”
馮氏指了指那枚長命鎖,笑道。
“一兩也不值。”
韋臨風估摸了一下重量和成色,答道。
“我也這樣覺得。”
馮氏意有所指的說,“但白天裏,我是把它看得比真金還要貴重的。”
“為何?”
韋臨風表示不解。
“這是她外祖父送的。”
馮氏本想來一個點到即止,但又怕韋臨風聽不出其中的蹊蹺,隻得耐著性子,細細的講來,“茉兒的洗三禮和抓周禮他沒有來,團兒的洗三禮他也沒有來。我以為他是自小就看不起我,所以也看不起我的閨女們,根本不想過來給我撐麵子。可這次,他卻來了。我就以為他是年紀大了,心地寬厚了,很多事都想通了,豁達了。結果,他裝的是一肚子壞水,隨便說幾句軟話,再拿個破鎖出來,就想把我的團兒賣了去!”
“啊?他沒說要賣團兒呀。”
韋臨風搖了搖頭,拿腔拿調的說道:“要賣的話,他手裏至少得落點兒好處,撈點兒小錢才是。可咱們這是給別人拿錢,找別人買種子,這……能叫賣女兒嗎?而且,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吧?拿錢的,分明是那一家人啊。”
“這麼說來,你覺得沒什麼不妥的?還是你已經答應他了,上我這兒來,是打算先斬後奏的?”
馮氏的眸子裏閃過冷森森的寒光。
韋團兒把這一幕看在眼裏,心知隻要韋臨風敢應一聲‘是’,估計就會落到和王氏那一回如出一轍的下場——被大耳光扇到死。
“沒有。”
韋臨風果斷擺手道:“夫妻多年,你是知道我的,就算是閨女,我也看得比自家的性命還重要。所以,我憑什麼要把自己的一條命讓出去,跟別人換所謂的種子?還有,我一沒瘋二沒傻,憑什麼要幫別人養兒子?”
“但你方才為何那樣說?”
馮氏把他看了又看,確信他並非在撒謊,便疑惑道:“聽你的語氣,我還以為你已經打定主意了。”
不止是她,連韋團兒也這樣認為的。
隻因他進門時的笑容太諂媚了,怎麼看都透著股不懷好意的味道,之後的語氣也配合得相得益彰,怎麼聽都帶著股人渣的氣質和神韻。
“丈人跟我說話時,不就是這樣的嗎?而我既然要替他轉述,當然就得原模原樣的照著來,不添油加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