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如同數九寒冬。

綠蟻酒等到了這位從遠方來的故人。

別枝的手指在虛空中一點,盛著綠蟻酒的酒杯落在了一邊的案頭。

他微笑著說,“請坐。神官現在不是應該在聖山嗎,為何突然造訪?”

“我已經不是神官。”加文平靜地回答,然後直截了當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拍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枚菱形的令牌,由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正麵是圖靈家族的家徽,背麵是一個人的名字以及一枚小小的指印。

那是尚且年幼的別夢寒的指紋。

別枝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住了。

他睜開了銀色的眼眸,盯住了加文的臉,神情複雜。

加文不曾回避他的目光,坦言道:“先生說,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來找你。”

一層屏障緩緩升起,將這裏同外界隔絕。

別枝張開了自己的聖域。

他發出一聲歎息,在加文的對麵坐下,道:“說吧。”

加文的聲音沙啞。

“曆史上有沒有蟲族幼崽不能成功破殼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如何處理。”

別枝的眉擰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死胎嗎?哪怕科技已經發展到現在的地步,這種情況依然無解,哪怕是孤亦不能……”

所謂的死胎,指的就是蛋從孕育出的時候就已經死去的情況。

從它降落於世的那一刻起,裏麵孕育的生命已經消亡。

別枝緩慢斟酌著字眼,他看見對方眼裏的星火像是缺了燃料的煤油燈一樣,熄了。

他的心不免跟著微微一疼。

別枝思考了許久,回答:“不過,孤似乎知道一個特例。”

說是似乎,是因為別枝也隻是道聽途說而已,他自己並未求證。

他怕加文如果真的朝這個方向努力,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然而他更怕對方身上的那股死寂。

一百四十年前,他的生父坐化前夕,天人五衰,無欲無求,也是同樣的死寂。

哪怕是一場空,也總比毫無希望好吧?

“嵐初歲是嵐封唯一的孫輩,降生於四百年前,按道理說許多年前就該出生,但一直到三十年前才孵化出。”

“有傳言說嵐初歲生下來時也是一枚死胎。至於這四百年的時間發生了什麼,孤並不清楚……但孤可以幫你問一問。”

但是到底有沒有結果,別枝心裏也沒有底。

加文的聲音多了一絲顫音:“好。”

如果別枝問不出什麼,那他就日後親自去問。嵐初歲不知道,那就去找嵐如星,如果無人肯透露,那就打到心悅誠服,定要問出個結果。

加文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他無比嚴肅地詢問著:“第二件事,我想知道,有什麼方法,能讓我十年之內到聖階。”

這一次,別枝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你為何如此好高騖遠?”他在沉默片刻後站了起來,臉上莫名多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怒容,“急功近利,這哪是修行的道理?十年,多少人十年還不夠前進半步!你卻妄圖一步登天。”

加文沒有反駁他,隻是很認真的詢問,“真的沒有辦法嗎?十年不行的話,十一年也行。”

“……做什麼夢呢!”別枝無語凝噎,“你想幹什麼?”

說完,他抓起了一邊的酒杯“咕嚕咕嚕”灌了一口,消消火。

加文:“我想弑神。”

聽聞此語,別枝嘴裏含著的半口酒頓時如同瀑布噴薄而出。

“——?!”

這位三百多歲的王內心受到了強烈震撼,懷疑自己兒子的兒子腦子是出了問題。

“不是康斯坦丁,我想殺奧古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