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安逸風這才驚覺,胸口劇烈起伏,艱難的壓下怒火,朝錦衣衛擺了擺手,聲音低沉:“退下吧,沒有朕的旨意不要進來。”
禦前侍衛困惑的答著,施了禮,收了刀,邁著整齊的步伐退了出去。
安逸風麵色沉凝,看著慕芸霜憤怒的臉龐,冷厲的嘶吼道:“難道,你真的愛上他了?他已經死了,是我親手殺了他,如果你想報仇,那就來吧!”
慕芸霜聞言,想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讓她一生負疚,緩緩抬眸,望著眼前這樣俊逸霸氣的臉龐,她心中是極恨他的,可是,卻又無法親手殺了他。
安逸風看著她的眼神,心中的怒意漸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國之君應有的沉著冷靜,低聲道:“我見過清兒了,隻是一眼,我便知道,她就是我們的女兒!”
慕芸霜的身體猛然一滯,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擺,警惕的看他:“你想怎樣?”
安逸風沉聲笑起來,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眼眸中透著篤定與自信,低聲道:“她是我的女兒,我又怎麼會害她,我要和她相認!你放心,我會給她天底下最無上的寵愛!”
聽到他的話,慕芸霜心中浮現一陣恐慌,麵容瞬間變得慘白,宛如寒夜的薄雪,說話時,聲音也變了調子,“不可以!”
安逸風眉頭緊皺,微微眯眸,怔怔的看著她的臉色,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沉聲道:“為什麼不可以,若是知衍知道,他有了親生姐姐,一定會很高興的。”
慕芸霜蒼白的麵容,漸漸崩潰瓦解,眼眸帶著一絲絕望的望著他,沙啞的叫道:“你怎麼總是這樣肆意妄為,是不是要讓她看到,我是這樣不知廉恥的母親,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安逸風心中不禁劇痛,緊摟著她顫唞的身體,輕聲道:“怎麼會呢,和她好好解釋清楚,她一定會理解你!”
當年,她在入宮的前一晚,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他,然後,毅然絕然的進了宮,誰曾想,那一夜竟會珠胎暗結,隻是,他不知道,三哥是以何種心情留下這個孩子,並視於已出。
當年一役,他始終存著巨大的愧疚,隻是,他做過的事,就不會後悔,縱使,那代價是讓他半生無法擁有她的溫柔與笑容,有的隻是冷漠與怨恨。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現在能每天看著她,感受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已經很滿足了,隻要她一直待在他身邊就好!
安逸風深吸了一口氣,眸中閃過耀眼的光芒,嘴角露出一抹傲視天下的弧度,沉聲宣告道:“霜兒,你應該知道的,一旦決定的事,我就不會有絲毫的動搖!為了擁有你,就算是受天下人恥笑,受盡天下人指責,我也在所不惜!”
慕芸霜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襟,淒楚的盯著他,嘶啞的問道:“安逸風,你真的愛我嗎,為什麼愛我,卻還要讓我這麼痛苦呢?”
安逸風心頭一震,是啊,他就是愛得這般毫不理智,禁不住悲愴的笑了起來,閉了閉眼,而後,緩緩睜開道:“你今日,還在這住一晚吧,明日,我再來接你回宮!”
說完,他驀地轉身,邁著步子走了出去,而身後,傳來慕芸霜顫唞的聲音:“安逸風,如果那麼做,隻會讓我更恨你!”
聞言,安逸風身形一滯,勾起的嘴角,帶著些許苦澀。
院外,禦前侍衛們整裝待發,恭敬的等著他,他斂了斂神情,邁著沉著的步子出了後院。
回到雲隱山莊的雲沁雪,隻感覺惶惶不安,似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蕭輕寒見她心神不寧的模樣,輕聲問道:“沁雪,你是不是擔心他,已經發現了什麼?”
雲沁雪聞言點了點頭,歎了口氣,低聲道:“你看我穿的服飾,我梳的發髻,還有,他恍惚的模樣,何況,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隻怕不用多猜,就已經知道了我是誰!”
蕭輕寒斂了斂眸,眸中閃過一絲複雜,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他已經知道,但還是放我們離開了,想必,他沒有傷害你的意思。”
雲沁雪黛眉微凝,對於這個安逸風,當年躲在花叢裏,看著他殺了父親,她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想起當年的叛亂,是源於他對母後的搶奪之心,心頭不禁感覺寒冷萬分。
報仇!自從恢複記憶後,她不止一次在心中想過報仇,可是,若是要讓他親手去殺了他,她能做到嗎?答案隻怕是自己也不清楚,也許,她終究是太懦弱了!
深冬的日光淡淡的,照在湖麵上,反射著清冷的碎光,一些零碎的片斷,漸漸的從腦中浮現,她還記得,偷偷抱著她去宮外遊樂,對別人是那樣的嚴苛冷厲,對她卻是那樣的溫柔, 她高高的拋向空中時,那快樂的感覺,依稀猶存。
他本來是聲名顯赫的鎮國英雄,可是,卻為了自己的私欲,造就了無數的殺孽,成了一個千夫所指的罪人。
可是,看到母親現在的樣子,她大概能猜到,隻怕窮極一生,他都沒辦法得到母親的心了,這樣想著,心中不禁釋懷了些許仇恨。
心的折磨,遠比禸體的來得痛苦,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吧!
雲沁雪歎了口氣,喃喃道:“終究是他殺了我的父親,我沒有手刃他報仇,已經很愧對泉下有知的父親,隻願這一生,再也不要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