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的手指纖細柔軟,唯一可惜的,便是她左手的食指上,卻有半個月牙似的疤痕,隱約能瞧出是個牙印,疤痕微微泛白,能看出是多年前留下的舊傷。
這便是十來年前,她一次隨師父下山,被一隻漂亮卻凶狠的小狐狸咬的。
盡管過去多年,指上的疤痕卻一直留著。
“快要過冬了,糧食還沒藏夠吧。”
江尋道笑容明媚低聲問著小鬆鼠,接著從衣袖裏掏出一小捧花生,小心的遞到小鬆鼠麵前。
“吱。”小鬆鼠興奮的吱了一聲,在江尋道的掌心轉了兩圈,然後便開始忙不迭的往嘴裏賽花生。
小鬆鼠塞完了花生,便一溜煙的跑了,絕情的丟下了剛剛還親密的江尋道,頭也不回。
江尋道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接著便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早課做完了,也該回道觀了。
江尋道回來時,江淮山才剛剛起身,搬了個躺椅在院子裏,一晃一晃的曬太陽,手中還拎著個酒葫蘆,不時喝上一口半口,好不悠哉。
“師父,怎麼一大早又喝起酒來了。”
江尋道一把奪過江淮山的酒葫蘆,皺眉嗔怪的看著江淮山。
“哎呀,徒弟回來了。可有吃早點,案子上還有些粥,為師特地給你留的。”
江淮山眯著眼,捋著下巴上的白胡子,一臉的關憂晚輩的長輩樣,眼睛去滴溜溜的在江尋道手中的酒葫蘆上打轉。
江尋道動也不動的看著江淮山,白皙清秀的小臉上,微微有些怒氣。
這幾年江淮山的酒癮越來越重,成日抱著酒葫蘆,不修行就算了,喝醉了還總是到處跑。
上回不小心跌落山崖,幸好被一棵歪脖子樹掛住了衣裳。
上上回還被老虎拖進了窩裏,若不是她及時趕到,怕是她這個師父,早就被老虎撕成碎片了。
“咳咳,徒弟阿。你潛心修煉了那麼多年,道行也不淺了,一些小妖小怪也近不了你的身,你呢,也是時候下山去曆練了,說不定還能碰到什麼好機緣。”
江淮山突然咳了兩聲,麵色一凜,神情難得的嚴肅了起來。
“下山。”
江尋道楞了楞,她眼神開始閃爍,然後本能的開始搖頭。
“不要,徒兒不要下山。”
雖說江尋道是個道士,有些修為,也跟著師父也學了些捉妖的本事。
但是其實她卻是怕極了那些鬼怪似的玩意,長著蒼白的臉,詭異的眸,或是長著四隻手四隻腳,青麵獠牙。
雲清山沒有鬼怪,師父說是因為觀裏供奉著三清,有三位天尊鎮壓,沒有鬼怪敢過來搗亂。
江尋道很少離開雲清山,僅有幾次下山,也隻是跟著江淮山去招搖撞騙。
除了雲清山下不遠處,那個祥和吵鬧的小鎮,江尋道對外界一無所知,她既好奇,又有些畏懼。
以前江淮山也曾提過,讓江尋道下山去見見世麵,也好煉煉膽子。
隻是江尋道從來就不願。
那時她年紀也小,江淮山也不過是提了提,她不願,江淮山也並未勉強。
隻是這次,卻有些出乎江尋道的意料。
江淮山似乎下定決心要趕自己唯一的徒弟下山去。
不過才一個早上沒回房,江尋道居然在房中的木桌上,看到了自己的包袱。
“徒兒阿,東西為師都給你收拾好了,你今夜就趁著月色好,下山去吧。”
江淮山笑眯眯的負手站在門邊,捋著白花花的胡子。
“今夜。”
江尋道雙眼呆滯迷茫的看著江淮山。
山下的世界對江尋道而言,是神秘而陌生的。
當她背著江淮山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包袱,站在山腳下時,才猛然驚覺,她竟然真的被師父趕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