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山表情未變, 隻是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那你的意思是?”
“這……”
陳原爍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試探著小心翼翼道:
“原臻的性格本來就自由些,受著集團的拘束,她也不舒服。要不然……以後,也就別再強迫她來參加會議了。”
他說完抬起眼皮暗暗觀察陳至山的麵部表情,見他麵沉似水, 陳原爍又壯著膽子道:
“咱們家, 也不是養不起一個大小姐……”
陳原爍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裏還帶著笑,似乎是對妹妹有一種毫無辦法的寵溺。
可陳至山卻挑了挑濃密的眉毛,他後背靠在柔軟的靠椅上, 揚起臉。
“你的意思是要陳家養一個廢物了?”
陳至山問完又笑了起來,他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還是說,你是想讓你妹妹變成一個廢物。”
陳至山的聲音很輕,但這句話在陳原爍的耳朵裏卻有著石破天驚的效果,無他,隻因他的父親果然還是最了解他的人。
當下,陳原爍的身子一凜就說不出話來,臉上還掛著尷尬的笑容,卻是不知該如何應對父親一次比一次更加犀利的質問。
“原臻現在的本事還不夠攬醫院的那個攤子,我派她過去,也隻是想讓她體會一下,她的父親和她的哥哥每天都在和怎樣複雜的事情纏鬥。”
陳至山說著緩慢地搓起手來。
“既然她現在臉上也掛了彩,我想,這點鍛煉也算是夠了。”他說罷衝陳原爍笑了笑。
“醫院的案子,你來接手吧。”
陳至山做事的風格即是如此,前一秒的語氣還令人脊骨發汗,後一秒卻又和風細雨,仿佛剛才無事發生。
在這種不定的變化當中,沒有人能夠揣摩出他到底是否生氣,是否開心。
人常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勝,而陳至山,就是一個根本無法令人捉摸的人。
顯然此時的陳原爍還因為父親剛才的問詢驚魂未定,正在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圓場。可是此時陳至山卻已經話鋒一轉,並且把自己曾經失去的案子重新交給了自己。
這種兩極的變化讓陳原爍惶恐,他愣了幾秒,才擠出一個笑容。
“我……我一定會好好做的。”
陳至山聞言笑得更加溫柔。
“我的兒子當然會做得好。”
汽車在公路上平穩行駛,廖特助特意降低了車速,好讓剛剛出院不久的陳原臻能夠好好休息一會。
一直放在她西裝口袋裏的手機這時開始震動,剛震了幾下,陳原臻就“唰”地睜開了雙眼。
看來電顯示是周鳴,陳原臻的眸色一暗,接起電話。
“董副院長那邊問您是否還要繼續。”周鳴低聲說道。
陳原臻看了看前路,然後隻低低回了一個“嗯”字,掛斷了電話。
她掛掉電話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正在開車的廖特助見狀笑了笑,說道:
“您還要再睡會嗎,還有半個小時才到公寓。”
“不用了。”陳原臻笑著回答道,“照片,都發了嗎?”
廖特助點頭,“我已經囑咐了大宅裏的阿姨,讓她每天都拍紀敘的照片,然後再發給我。這幾天我都有給紀小姐的郵箱裏投遞郵件,她應該都收到了。”
陳原臻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你做事我放心。”
說罷,陳原臻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問道:
“你……還沒動靜呢?”
廖特助聞言一愣,她知道陳原臻指的是什麼,卻也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