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到底,她陳原臻如今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女孩子,身體是扛不住這樣輪番折騰的。
尤其是之前紀慈希的憤怒與鄙視,加上今天淩晨周鳴的受傷。
這兩件事無疑讓陳原臻本就不穩定的身體狀況雪上加霜。
她覺得腹痛的厲害,本來已經握上方向盤的手隻能逐漸鬆開。
這種痛楚如同有人用生鏽的刀子在一點點地鋸著她的每一處神經,人都說鈍刀子殺人最狠,那種一點點消磨你的耐心的疼痛,令陳原臻在如今已經入了深秋的季節裏也不禁起了一層的汗。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陳原臻抬起蒼白的麵容,她的額頭上滿是冷汗,她隨便抓了一張紙巾擦了擦,而後顫著手重新開車。
大約三個小時後,陳原臻把車停在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她跌跌撞撞下車,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疾步往電梯前走。
在電梯裏,她努力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她要保證自己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還是那個氣場強大,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陳原臻。
在去病房之前,陳原臻先去找了醫生,確認了周鳴的傷勢的確沒有大礙之後,她才到病房去看望。
當陳原臻走進病房的時候,紀慈希正坐在床邊的沙發上削蘋果,看見陳原臻走進病房,她站起身,把削了一半的蘋果擱在茶幾上的果盤裏,而後就默默退出了病房。
在與陳原臻擦肩而過的時候,紀慈希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
紀慈希懂分寸,她明白即使陳原臻沒把自己當外人,但她也要懂得留給她一些空間。
至少在這個空間裏,她無法,也不該介入的,屬於陳原臻與周鳴的空間。
同樣,紀慈希也深知,她與陳原臻的空間,也是旁人永遠無法介入的。
似乎是真的有感知一樣,陳原臻剛坐到周鳴的身邊,周鳴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臉色慘白,連嘴唇也是灰白的,陳原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模樣。鼻子一酸,她咬著牙擺出一個如往日的笑容。
“醒啦?”她說道。
周鳴沒說話,隻是也笑了笑。
二人於是就再也無言。
大概過了有五分鍾,周鳴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嘴唇,他想要說話,可似乎即使隻是開口說話,也能牽動傷口,他吃痛皺眉,最後還是說道:
“您又進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您走了。”
陳原臻聞言看向他,笑了笑,說道:“反應怎麼那麼不靈光了?”
“不知道。”周鳴說道,“剛才一直在這裏的人是紀小姐吧。”
陳原臻點點頭,她伸手幫周鳴掖了一下被角。
“這麼看來,如果是在我意識不清的時候,我都已經分不清您和紀小姐了。”
陳原臻笑道:“你想說什麼?”
“紀小姐越來越像您,您也越來越像紀小姐。”
“掙紮著也要說的話就是這個嗎?”陳原臻挑了挑眉,“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講話,好好休息。”
“總經理的刀紮進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在想,還好是肩膀。我在想,如果我死了的話……老板您可怎麼辦。”
腹部的疼痛再次襲來,陳原臻的眼眶一瞬間紅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周鳴氣若遊絲的聲音,還是因為疼痛感。
“不過還好,您身邊現在還有紀小姐。”
陳原臻站起身,她咬著嘴唇,對周鳴低聲說了一句:“睡吧。”而後逃一般奪門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落荒而逃。
或許是因為她害怕周鳴發現自己的異樣,也或許是因為,她在躲避著周鳴口中假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