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描寫,主人公為了忍耐極大的痛苦,手指甲都陷進手心。紀慈希從來沒把這句話當真,隻當是作者的誇張描寫,可今天,她卻瞧見真的了。
紀慈希心裏有火,卻也發不出來,因為太心疼。
這團火鬱結在心中,最後就化為重重的歎息。她看著陳原臻蒼白的臉,她伸手撥開陳原臻的發絲,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
這樣細嫩的肌膚,果然還隻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而已。
旁人在陳原臻這個年紀的時候會在做些什麼呢?紀慈希不禁想。
可是想了許久,紀慈希都沒有頭緒。
到最後,紀慈希明白了,在她不大的心裏,已經裝不下旁人的二十幾歲,自然是無法遐想的。
大概過了一兩個小時,陳原臻悠悠轉醒。
抬頭看見白色的天花板,陳原臻又閉上了眼睛,緩了一會才徹底睜開雙眼。
她作勢就要坐起來,隻是還沒怎麼動,就聽見身旁傳來紀慈希的聲音。
“別動。”
說不動就不動,陳原臻真的沒敢再動,而是轉頭看著紀慈希。
“你是不是覺得我放假了,所以讓我一次性管兩個病號?”紀慈希抱著手臂問道。
“我……”
“別說了。”紀慈希打斷道,“至少在這裏好好呆兩天再說別的吧。”
她抿了抿嘴,無奈道:“無論做什麼事,基礎都是身體,這個我沒說錯吧。”
陳原臻沒說話了。
“再睡會吧。”
說罷,紀慈希站起身就打算往外走,陳原臻見狀連忙問道:“你去哪兒?”
“我回家給你和周鳴熬點粥。”紀慈希說道,“尤其是你,醫生說你這幾天都隻能吃流食,旁人熬的東西我不太放心。”
紀慈希大概走了有快兩個小時,天眼看著也黑了下來,當陳原臻再次迷迷糊糊地從夢中蘇醒時,紀慈希已經又在她身邊坐著看書了。
紀慈希有點遠視,所以平時工作和讀書時都會戴著眼鏡。
陳原臻見她看書看得認真,於是也沒打擾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紀慈希的長相和她的性格一樣,雖然漂亮,卻總是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質。之前陳原臻也八卦過,問她上學時有沒有談過戀愛,而她得到的回答隻是紀慈希的無視。
那時候陳原臻還在心裏暗暗泛酸,思索著她不肯說,大概是有過了。可後來她與紀慈希相處下來,陳原臻倒是又放心了。
她篤定紀慈希和她一樣,是從來沒談過戀愛的。
可這一切在紀慈希戴上眼鏡後都改變了,戴著眼鏡的紀慈希身上的那股子與生俱來的冷漠就被轉換成了溫和,柔和了許多。
陳原臻看著她,突然就生出了許多的羨慕。
無論是冷漠的她還是溫和的她,陳原臻總是能從紀慈希的雙眼中找到自己從未擁有過的光。
不像她,無論是畫了濃妝,還是在家裏卸下了妝容。她的眼睛裏心裏總是彌漫著無法消散的霧霾。
她覺得也或許正是因為紀慈希擁有著自己始終渴求可卻無法觸及的東西,她現在才會為紀慈希著迷。
沒錯,是著迷。
陳原臻從不害怕承認這一點,而她始終未開口的緣故,也是為了保護紀慈希。
她已經把紀慈希拖進了一個她本不該踏入的世界,陳原臻知道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
她本來的想法是在一切都結束後,她會把紀敘毫發無傷地還給紀慈希,而後就放她自由。
可是現在,看著眼前的女人,陳原臻卻不敢再去想下去。
“你醒了?”紀慈希抬頭,她把手中的書合上,陳原臻瞄了一眼,是費爾南多·佩索阿的《惶然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