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聖上可回來沒?”
太監恭敬的道:“回大人,還未。”
陳青垂了眸,走進暖閣內。小於子跟在陳青身邊,見陳青進屋後便坐在椅子上發呆,不由的有些擔心。
大人從長樂宮出來後便總是出神,似乎有什麼煩惱一般。又憶著下午時,皇上出長樂宮時的神色,莫不是大人又與皇上鬧別扭了?
小於子瞧著心中擔憂,但也不敢多嘴。主子的事,哪裏是他們這些奴才可以過問的。
昨夜雖被那帝王抱到裏麵的沉香木闊床上,床榻雖舒服,可身旁睡著個帝王,實在讓陳青很是膽顫。到了浴池沐浴後,陳青便又出了內室,到了那靠窗的軟塌上躺下了。
今夜小於子守夜,服侍陳青躺下,小於子便將外室的火燭吹暗。
在床上躺著的陳青卻有些輾轉反側,如今的自己,在帝王麵前已夠是出風頭了。好在帝王同意,隻要將地域圖繪製完成,便會放自己出宮。
那些人的性命與自己何幹?命是自己的,不能為了他們而讓帝王再次起疑。
衡嶽那條天險之路,反正自己不說,他們遲早也是可以尋到的。
這本就是書中正常的軌道,隻是出了自己這個異象罷了。所以……自己不說,也是不怨自己的罷。
一番思量,陳青心中勸說著自己。
白日裏陪著蕭越玩鬧,體力消耗過大,在勸服自己後,便忍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睡前心中如何糾結,可沒想到這一夜會睡的如此安穩。睜眼時,入眼的卻是床邊懸著的鮫綃寶羅賬。
陳青一愣,自己昨日明明睡的外室的軟榻,怎麼會在這床上醒來,莫不是自己還有那夜行之症?
陳青起來,不欲去細思。在吃了早膳後,便到案桌上繼續繪製地域圖紙。
小於子在一旁磨墨,卻見著陳青提了筆卻在出神,疑惑的喚了聲:“大人?”
“嗯?”陳青看向小於子。
小於子:“大人,奴才見您出神,怕墨汁染了圖紙。”
陳青定了定神,開始繪圖。昨夜都想的好好的,這事是與自己無幹係的,可為何總覺得心中壓抑的很。
書中康定一戰,最後南越退了兵,可城中清理出的屍體卻可堆成了一座屍山。看書時,自然覺得這隻是故事的情節,雖覺得震撼,卻不會如現在一般。
現在的自己是真的有意識的,真實的活在這個世界,這裏的每一個人也都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自己真的可以坐視不管,就讓它按照原有的軌跡走下去嗎?
“小於子……”
小於子仍舊在細細研磨墨硯,聽到陳青喊,恭敬的應聲:“大人何事?”
“你說為著自己的性命,而無視數千人的性命,你覺得這做法如何?”陳青說著,又繼續低吟:“本可以救的,隻要一句話就可以救了他們。”
“大人,奴才雖不知大人所說何事。不過奴才知道,奴才一人的性命不足為道,若是能換那數千人的性命,自是可以舍下的。”小於子說著,似乎覺得自己這番說辭太過義正慷慨,頓時有些不好意的撓撓後腦勺。
陳青看了一眼小於子,將筆擱下。自己的命是命,他們的命也是命,為何之前自己會如此冷漠的,想要無視他們的性命。
“大人您不繪圖紙了?”
見陳青起身,朝暖閣外走去,小於子忙跟上前。
“圖紙什麼時候畫都可以。”
可是如今那天險之路必須要盡快告訴帝王,從丹陽到閩南,日夜兼程的疾行,也需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能夠趕到。
等抵達那邊,大軍再過天險,去了康定也要一段時日,到時康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