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廚房的廚子和丫鬟。
她拔了上前威脅道:“脫衣服,少說話,我可以讓外麵的人饒你們不死。”
那廚子隻當她和外麵的人是一夥的,忙將身上的衣服脫了,遞給她。
從善就找了個背人的地方,手忙腳亂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換上了廚子的衣服,太大太寬,好在裏麵還有褻衣,倒是看不出來什麽。
她又將亂糟糟的頭發隨手給紮在腦後,胡亂的擦了把臉,問那廚子,“看得出是女人嗎?”
那廚子看著她,不疊的搖了搖頭,小聲道:“本來也看不出……”
從善一把道:“不要亂說!”
廚子嚇的閉口不言。
從善又確認了一番,確定看不出是女人,這才一瘸一拐沖了出去,大喊道:“義父我在這兒!”
剛一奔出去就楞了,溫江雪不在了,他的黑馬還在,那些黑衣人還在急急忙忙的救火,但溫江雪不在了。
屋子燒塌了一大半,雨水一淋濃煙滾滾沖天,幾乎看不清人,莊子裏一片混亂。
她隻聽到黑衣人在喊:“快救人!大人壓裏麵了!”
她心裏登時就是一空,腦子一懵,她幾步奔上前,拉住那剛沖出來的黑衣人問:“相爺呢?誰壓裏麵了?”
那黑衣人滿臉黑灰,嗆的一陣猛咳,朝裏麵指著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話,“大人……大人……還在裏麵。”
什麽?相爺還在裏麵?相爺為什麽要進去?!
她被滅火的黑衣人推開,踉蹌了幾步有些站不穩,她看著濃煙滾滾的大火被嗆的睜不開眼,腦子裏轟隆隆的像是悶雷砸過,相爺進去了……進去找她了,相爺被砸裏麵了……
她……害的相爺被砸裏麵了……
濃煙壓過大火,四散的像是吞噬人的烏雲,從善被撲麵卷在裏麵,嗆的捂著口鼻猛咳,她心裏發慌,她拚命想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辦法,可她腦子裏陰魂不散的響起她母親的哭泣聲和咒罵聲,她的臉從善已經記不清了,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和塗著紅蔻丹的手指清清晰晰的浮現在從善眼前——母親指著她,手指在發顫,啞著聲音罵她說:“從鬱對你那樣好……那樣好……你卻害死了他!今日我隨從鬱去了,留你和你那薄情寡義的父親,讓你們好好活,好好活!”
她被嗆的眼淚直掉,一睜眼仿佛就能看到母親臨終之前的幽怨,她那時已經沒有氣力沒有眼淚,那雙紅殷殷的手最後一次摸了摸她的臉,跟她說:“我知道這不能怪你,可我控製不住……從鬱到現在屍體都沒有找全……他那樣可憐,你為什麽不聽話一定要往後山跑?若是不能聽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娘不該怪你……可是娘心裏就是無法原諒你……”
無法原諒,無法釋懷。
她明白她明白,她害死了這個世上最她的兩個人,如今……她又要害死第一個肯來救她的……溫江雪了……要不是她騙溫江雪,她在裏麵,他肯定就不會被壓在裏麵了……
她慌急了,她擡頭看著滾滾濃煙,抑製不住的發抖,張口喊的嗓子發啞,“相爺!相爺!”她站在那裏又像是回到了當初從鬱死的時候,她該回去救從鬱,可是她不敢又告訴自己就算回去也沒用……可是若是她回去和從鬱一起死了,所有人就都不會怪她了。
所有人明知道回去也隻會讓她也死,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大家就是無法原諒她的貪生怕死。
“義父……我在這裏……”她往前走了一步,有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猛地將她往後一扯,她撞進一個人的懷裏,一擡頭就在那濃煙滾滾裏看到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他緊蹙著眉瞪著她道:“你是瘋了還是瞎了?往裏麵走是要找死嗎!”
他兇極了,從善楞楞看著他,腳底發軟,腦子發空,被他吼的眼眶裏的眼淚一顫就掉下來,吶吶的叫了他一聲,“義父……”一頭紮在他懷裏,低低哭道:“對不起……”
溫江雪原本心裏是又急又怒語氣就十分的兇,但人一拉回來,那張蒼白的臉又可憐又可笑,像個嚇懵的小老鼠,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也不知為何心頭就是一酸,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兇,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隻能僵僵道:“對不起什麽?”
從善雙手抱著他,眼淚就是止不住,也不是哭,它就是老往下掉,“你不是被砸裏麵了嗎……”
“什麽?”溫江雪沒明白。
然後一個黑衣人急急忙忙的過來稟報道:“相爺,李大人被壓在裏麵了!”
從善詫異的擡頭,“李……李大人?”
“我的親隨。”溫江雪下令火速進去滅火救人,他拉著從善往外麵撤,忽然想起什麽的問道:“你以為是我被砸在裏麵了?”
從善低著頭也不應聲。
溫江雪笑了一聲道:“你是低估了我的智商,還是高估了你的魅麗?我有這麽多人,我會自己沖進去救你?”
是是是,是她自作多情了,從善低著頭恨不能將臉埋在泥裏,她怎麽想的啊,會覺得溫江雪這個王八蛋會為她冒險,進去救她?他是傻子嗎?不,是她被林瑞陽關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