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景笙忍不住歎了口氣，視線再次挪開。
容霆笑容更深，低聲問：“為什麼歎氣？不應該生氣懟我麼？”
景笙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生氣容易變老，我不配。”
容霆：“……”
這小丫頭說話怎麼這麼逗？
“怎麼？我說錯了嗎？”
聽不到他的回答，景笙問了句。
“沒有，你沒說錯。”
容霆附和著，眸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情。
“容先生，你似乎有點受虐傾向。”
“是嗎？”
容霆歪著腦袋看她。
“是啊，你沒發覺麼？”
景笙盯著他的笑顏看了兩秒，“正常人被嘲諷該生氣，你卻欣然接受，難道不是有受虐傾向？”
容霆聽聞，覺得挺有道理，點點頭，“嗯，可能吧。”
景笙：“……”
她大概是瘋了才會大半夜陪他吹冷風。
明明惱的不行，還偏偏鬼使神差的跟他搭腔。
有受虐傾向的一定是她自己！！！
容霆將她泄氣的表情看在眼中，嘴角笑意更濃。
這姑娘似乎越來越有意思。
隻不過，他沒有再主動往槍口上送，他怕她過會兒氣出內傷。
接下來的相處還算融洽，雖然沒再同對方說話。
不知是不是景笙的錯覺，平時在她眼中比較普通的玉林路，在這個夜晚顯得格外漂亮。
特別是聽著沙沙作響的樹葉聲，她的心境漸漸平和。
她沒有追問容霆為何對她好，也沒有再和容霆搭腔。
在她潛意識裏，他終究是個過客，她又何必銘記於心？
然而，人生總會有太多事與願違的事情。
陪了容霆吹了半個晚上夜風的她，在第二天早晨因為發燒被送到醫院輸液。
“姐，我說你怎麼這麼蠢？大晚上丟個垃圾都能凍病，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好意思回去上學？”
景楓一邊削蘋果，一邊譴責。
景笙隻覺腦仁疼，喉嚨猶如火燒，一句話也不想說，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小楓，別說你姐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林小雲道。
“媽，我說實在的，姐姐身體這麼弱，讓我怎麼放心把你交給她照顧？”
想到明天就要回l城，景楓的心情無比的低落。
林小雲斜了他一記，“誰說我要她照顧了？等她感冒好了我得回老家。出來幾天，家裏沒個人是不行的。”
“媽，姐她……”
“好了，就這麼定了，你不要再勸我。”
說著，林小雲又看向欲言又止的景笙，“你也是，好好休息，別想太多。等你感冒好了，媽就回去，榕城雖好，但媽還是喜歡鄉下。”
“媽，我舍不得你。”
景笙拉住林小雲的手，眼眶微紅，“要不，我和你一起回l城吧，我……”
“不行。”
林小雲厲聲打斷，嚴肅的抽回手，“榕城是你人生的開始，哪怕受了磨難，也得給我爬起來。”
“可是媽……”
“你記不記得高三那年，你說你最喜歡榕城，以後想來榕城念大學，想在榕城定居。為此，小楓休學兩年給你掙學費。如果你現在因為我回l城，小楓過去做的那些努力不等於白費了？”
說到這裏，林小雲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眼景笙，“我知道你擔心我身體不好，也知道你想孝順我，但人生取舍的東西太多。你如果真的想孝敬我，那就等小楓大學畢業。到時候我和他一起過來榕城定居，好不好？”
聽完林小雲的話，景笙的心一陣揪疼。
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不得不與妥協。
明明該妥協的是她，而不是媽媽和弟弟。
但他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她，為她妥協。
看著床前略顯蒼老的母親，她的鼻尖莫名發酸。
終究是她太沒用，沒有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因為她傷神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