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一拜,柔聲道:“奴家,容蒹葭見過公子。”
“容姑娘請坐吧!”
“謝公子。”容蒹葭又是一福,坐到琴案前,手指撫琴,問到:“不知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本公子也不是什麼高雅之人,如此陽春白雪的事情就請姑娘自己做主吧!”
“公子這樣說,不是折殺奴家嗎!一看公子紙扇綸巾,舉手投足間全然是貴氣,又怎麼會是俗人呢!”江州城位處吳越之地,女子說話都是吳儂軟語。容蒹葭雖不是本地人,但是在這裏待了多年,為了討客人歡喜自然也學了一腔調的吳語,聽上去軟弱如糯米般甜膩,很有江南女子的韻味。
打開紙扇他揚起腦袋哈哈大笑幾聲,顯然容蒹葭這話說的很是討他歡心。
十指撫琴,絲絲入扣,容蒹葭也不待蕭拓說什麼,便開始彈了一曲。琴音叮咚,如泉水激石清脆盈耳。
緩緩起身,蕭拓走進她,走到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紙扇有節奏的拍打在掌心。
一曲作罷,她手掌平攤輕觸著琴弦,等著琴音完全散去。
蕭拓站起身走到軟榻上,對容蒹葭道:“容姑娘不介意坐到這邊說話吧!”
“自然不介意。”容蒹葭起身,緩移蓮步,走到軟榻邊,坐到了蕭拓的對麵,朝他露出一個笑。
揚起手,蕭拓喊了一聲和順。和順立馬恭敬的端了棋盤放到兩人麵前的小幾上。
“傳聞容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琴在下今晚已經聽了,確實了得,不知姑娘現在是否願意與我對弈一番。”
纖纖玉手輕撚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上,她抬眸朝蕭拓一笑,“那奴家就先來為敬了。”
他也不廢話,立馬拿起一顆黑子放了下去,兩人心思認真的下著棋,不發一言,大有殺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久久之後,一盤結束,容蒹葭放平皺起的兩道繡眉,遺憾的一歎,“盡了全力還是不如公子啊!”
“怎會,你進步了不少。”
“多謝公子誇獎。”她一顆一顆將棋盤上如玉的棋子收回棋盒裏,收拾的很是認真,染了丹蔻的指甲在燭火下閃著一片光澤。
把玩著一顆棋子,蕭拓眼神幽深,看不出個所以,輕聲問到:“戴昇還是不肯出仕嗎?”
“戴先生說,奸佞當道,他無心仕途,隻願遠離廟堂。”她還在收著棋盤上的棋子,撚起一粒放好一粒,黑白兩□分的很是清明,回答蕭拓的問題,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容蒹葭還在收棋子,蕭拓雙手架著手中的白子將它放在容蒹葭好不容易才清理出來的空地,複又從匣子裏拿出另一枚黑棋子,輕放在白子旁邊,一粒接著一粒,到了最後,黑子竟將唯一一顆白子四方團團圍住,將其死守在中。
又拿起一顆白棋,蕭拓牢牢盯著棋盤上的棋子,始終不曾下手,稍稍片刻之後竟狠狠朝那一團棋子砸去,瞪著麵前的棋,冷聲開口到:“這群所謂的文人墨客,政客俠士,一個個滿口仁義道德,自以為是。奸佞當道!”語調微挑,有點像是反問,說著他冷冷哼了一下,“所有忠臣全退隱江湖,這朝廷上自然是奸佞當道。”
和順服侍蕭拓至今也有近十個年頭了,對他的習性也算得甚是了解了,見他如此氣惱,急忙端了茶遞予他。
端過茶盞,他微傾杯身,喝下一口,目光悠悠。
容蒹葭也不再收拾那些棋子,移下軟榻,單腿跪下,麵無表情,恭敬的道:“望公子寬恕,下屬辦事不利,屬下責無旁貸,要讓公子親自來江州城,請再給屬下一個機會,明日我便親自去請戴先生,如若三天後先生還是不願意出仕,屬下任憑公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