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三之五(1 / 2)

通智怒道:“老衲奉方丈師兄之意,攜圖紙自少林寺不遠萬裏而來,路途遙遠,真要有心想看,早就能看了!”陸黔道:“你這麼想,也就這麼做了。不錯,你看熟後,立即將圖紙毀去,以為自己是唯一的知情人,定得保性命無虞。”通智怒道:“推舉武林盟主是師兄提議,此非鴻門會,讓你們自相殘殺,對我有什麼好處?”

陸黔道:“誰知道呢?有些人就是以‘損人不利己’為樂,全然不可理喻。多半你看著我們這許多大英雄傻兮兮的拚鬥,爭奪那傀儡盟主,覺得挺有趣。”通智道:“你說話是要負點責任!老實說,先前我還在猶豫盟主之位歸屬,如今我隻慶幸,我所立的是李師侄而不是你!我還叫你一聲陸掌門,你根本就是個表裏不一,兩麵三刀的小人!”

陸黔笑道:“‘戒嗔,戒怒’,留神來。李亦傑一蹶不振,盟主形同虛設……”一個聲音從容應道:“誰說我一蹶不振了?”隻見李亦傑神色淡定,慢慢走到場中央,施了一禮,道:“在下受兒女情長所左,激動失控,擔擾眾位前輩,多勞掛懷,現此謝過懇諒。”聲音極是誠摯。

一直未曾有言的臨空道長微笑道:“腦內積重太多,誰都難免惑了神識,經常整理紛亂思緒,是個有益的習慣,李師侄可已頓悟了?”李亦傑默想片刻,雙眼放出喜悅光彩,道:“是!”陸黔陰陽怪氣的道:“李師侄,陶醉先不急於一時,你這群失了主心骨的屬下,還都在等著你發號施令哪。我就洗耳恭聽,你浴火重生後突發的經天緯地之才,頓悟出了什麼高明決策。”

李亦傑不理他挑釁,正色道:“當一天的盟主,也要盡一天的責任,在下非霸權者,但也絕不是與敵兵臨城下,尚無動於衷的懦夫。圖紙怎樣被搶走,我們就怎樣搶回來,依我所想,派大批主力前去撲殺魔教妖人,對方人數雖寡,卻皆是武功高強、勢力廣大,跺跺腳也能威震四方的人物。各位牢記了,沒有一條性命生來低賤,同等的金貴,我想看到大夥兒英姿勃發,卻不願見奮不顧身,舍生而取義者。如果你們給我這個盟主麵子,多少人去了,就要多少人毫發無損的回來。”

崆峒掌門道:“婦人之仁!古來有征戰即有犧牲,哪個建功立業的霸主手下不曾損一兵一卒?‘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你聽說過沒有?”李亦傑道:“在下所指,是盡量減少無謂的傷亡!明知不敵必死,仍要上前去挨刀子,逞匹夫之勇,贏得身後之名,是為愚忠!前人詩句,怎麼你隻記住了後半截?”

陸黔冷笑道:“殺身成仁,豈非向為你最熱衷的?怎麼,現在又不想了?那好,李‘人傑’,聽你話意是不準備跟我們一起去的,你要做什麼?”李亦傑道:“我率小隊人馬,去追官兵。”南宮雪與絕焰對望一眼,明白李亦傑最大的心結仍未盡數打開。

陸黔冷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不是做人傑,簡直是去當活神仙。我說盟主大人……”李亦傑冷冷的道:“陸掌門有異議?眼下沒人跟你征詢,我的話就是命令!你去不去?”陸黔見一直為自己踩在腳底的李亦傑忽轉硬氣起來,倒先矮了一截,笑道:“去,去。”

南宮雪道:“師兄,我隨你同去。”李亦傑道:“不用,你跟著師父。”又覺自己語氣太過嚴厲,溫言道:“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來,師妹,笑一笑給我看。”南宮雪淚眼婆娑,勉強擠出個笑容。

陸黔想拍拍南宮雪的背,勸慰她幾句,卻又不敢,滿腔怨忿,隻得一揮手,喝道:“昆侖派的,走!”一路上弟子話前若未帶敬語,或稍多一句嘴,則狠狠斥罵責打,又惡意歪解眾人言語,百般找茬。昆侖弟子都是與陸黔同門多年的師兄弟,詳知其為人,早看不慣他在長輩麵前各處曲意逢迎,裝得一副尊師守禮,循規蹈矩模樣,到得無人知曉處就行為乖張,欺軟怕硬。暗中都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此前紀淺念放出煙霧製造混亂,又為防楚夢琳吵鬧滋事,先行出手將其擊暈,隨江冽塵與暗夜殞趁際脫逃。餘人目不能視,隻顧著拉扯身側同門。四人一離開論劍林,在山穀僻壤中行路安然,但等到達城鎮,各處行者熙熙攘攘,街頭巷尾貼滿了刑部頒發的公文,宣告全力緝拿亂黨,以及官府出示畫像,據聞為宮內韻妃娘娘親筆所繪,連紀淺念也看得讚不絕口,道:“畫得好,真是妙筆丹青。江少主,咱們不如就去拜會她,討一幅二人畫像,我拿回去裱在牆上,看了也賞心悅目。”

江冽塵與暗夜殞俱不喜多話,權衡少頃,到了一處門庭冷落的客棧。堂內客人寥寥可數,掌櫃的滿麵菜色,伏在算盤上打著瞌睡,手中執了隻毛筆,賬本攤在一旁,想是反陳不佳。紀淺念曲指在案上叩了叩,叫道:“店家?店家!”那掌櫃眼睛張開一條縫,見幾人著衣華麗,忙一骨碌爬起,以大主顧之禮招呼,笑問:“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