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十六之十九(1 / 2)

貞瑩湊上前,進一步勸說道:“你可以信任我,因為咱們的目的是相同的,都不希望看到沈世韻勢力坐大。大家是同路人,就該通力協作才是。”多鐸瞟了她一眼,滿眼輕蔑,好像看的不過是一堆垃圾,冷笑道:“同路人?倒是會套近乎。你無非是在吃她的醋,執著於女人間爭寵妒忌的小兒科把戲,又怎能與本王籌劃多年的鴻圖霸業相提並論?”

貞瑩希望贏得寵愛,獲得更高封位,更多卻是渴盼依附於皇上,追求生活奢侈享受,她眼中的對手唯有後宮眾嬪妃,範圍狹小。要是讓她來當女皇或武林至尊,掌管大權,全天下無不畏服,但從此挑上重擔,卻也是不願。行為相同而目的不同,也算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可她仍不死心,想到楚夢琳偶爾流露的小女兒嬌態,與多鐸說話時態度更是恭順之極,心想女人間當有共鳴,或許撬開她的口會方便些。繞到楚夢琳身邊,讚道:“這位姑娘……不,這位女俠,想必就是孤身闖入吟雪宮,刺殺沈世韻的大英雄?我聽說過你的壯舉,一直渴盼親眼相見,表達敬仰之情。果然耳聞不如一見,想不到女俠這麼年輕貌美……”

楚夢琳甩了甩頭,歎道:“你誇我是很好,但這種全無誠意的恭維話,聽起來沒多大意思,還是趁早免了吧。我戴著麵紗,你又瞧不到我,怎知我是老是少,是美是醜?”

貞瑩心道:“晦氣,第一句馬屁就拍到了馬腳上,須得想個法子,怎生將它‘圓’上一圓。”說道:“老少美醜,都是外在條件,作不得準,我真正佩服的,還是女俠的義舉。你不顧個人安危,身犯險境,意在為民除害,真令人拍手稱快,隻可惜我不會武功,否則一定像你一樣,大有一番作為。能想到扮作侍衛,實在聰明極了,女俠膽略過人,智勇雙全,武功高強……”

楚夢琳聽得不是滋味,嗔道:“你不妨直說我膽大包天,有勇無謀,武功低微好啦,何必這等虛偽,還要說反話諷刺?扮作侍衛,實在是個笨法子,笨到家了。刺殺沈世韻,結果她沒什麼事,反而弄得自己身受重傷,豈不荒唐?至於刺殺緣由,也沒你說的那麼崇高目的,她愛專權跋扈,便隨著她去,就算她將來成為第二個武則天,又與我何幹?我隻是不服氣,憑什麼所有男人一看到她,就被迷得丟了魂,爭著、搶著要為她出頭,她有什麼好?”

貞瑩大喜,一把握住楚夢琳雙手,雙眼發亮,連聲道:“正是,你說得太對了,簡直是我肚裏的蛔蟲……不,我是說,你可把我心裏的想法全說出來了,我也早就看不慣啦,她勾引過那個李什麼盟主的,還敢來欺騙皇上,真不要臉,就是個臭狐狸精。女俠是祭影……祭影神教的高手,貴教在清軍入關時立過首功,要不是你們,我看潼關根本就攻不下來,闖賊更無法平定得這般順利,比那山海關總兵吳三桂更加了不起。但他事後給封了平西王,鎮守雲南,貴教幫眾卻反被誣陷為亂黨,天下通緝,此皆是沈世韻公報私仇,幹下的好事。誰見過這等過了河就拆橋、卸了磨就殺驢,忘恩負義,卑鄙無恥的小人?而且她還下令,這條河從此不準造橋,運磨從此不準用驢,真是不可理喻!我為你們抱打不平,甚至……甚至氣得病了!不如咱們做個交易,我來當雇主,付重金請你殺掉沈世韻,一雪前恥。同時貴教曾受之辱,也可連本帶利的一並討回。”

她情緒激動,聲調幾次拔高,想來楚夢琳不惜以身犯險,對沈世韻的恨意不會比自己少,如今給了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料想她定會感激涕零,立時允諾。卻見楚夢琳低垂下頭,不發一語,手也從她掌中滑出,垂在身側,揪緊了衣服,用力得骨骼關節寸寸突出。貞瑩並不知楚夢琳成了叛徒,也由此背上沉重包袱,每當聽人提起祭影教,就如有鋒利的刀子從心口劃過,又怎能打得起精神?

多鐸一直冷眼旁觀,要看看這兩個女人物以類聚,能說出多少無恥言語。聽到貞瑩為誇楚夢琳,說什麼“要不是你們,潼關根本攻不下來”,他當時曾任大軍統帥,率眾攻城陷地,現今經她一說,似乎能夠獲勝,全是借助祭影教的幫忙,自己沒半分功勞,心頭火起。拖過楚夢琳,冷冷的道:“貞妃,你有錢沒處花,覺得擱在身邊礙事?她不會替你殺人,祭影教也不是殺手組織,相煩另請高明。我們還有大事要辦,少陪了。走!”

最後一字是對楚夢琳嚴詞命令,說完不顧她情緒正低落,一把拉了她就走。貞瑩問道:“辦什麼大事?”見二人漠然不應,心想追問無用,不如賣個人情,叫道:“放心,在這裏遇到你們的事,我對任何人都不說!”隻要能從他嘴裏聽到一個“謝”字,也不枉費這一通口舌。

多鐸站定腳步,略微側目,道:“無所謂,勸你緘口是為你自己好,別擺出一副施恩望報的架子來。”接著突然想到個有趣主意,嘴角淺淺一勾,從袖管中掏出張折疊的方方正正,隻有巴掌大小的紙片,道:“你當真好奇,盡可先去研讀這份無字天書。”雙指一橫,紙片向著貞瑩平平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