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十六之二十五(1 / 2)

多鐸道:“你閉嘴。”再容她說下去,必有極難聽的話出口,這麼胡編亂造,真的也會變成假的。對村長道:“我們是受穆前輩囑托的‘莊親王後人’。”這句話倒是十分聰明,恰好將兩種說法同時包含在內。

那村長點了點頭,歎一口氣,道:“穆姑娘昔年曾有恩於我等,她的囑托,於情於理,都是不該拒絕的。但還盼你們聽老朽一句勸,和碩莊親王早已入土為安,魂魄榮登極樂,再多的是非也早了結了,他都能拋開,旁人難道還拋不開?幾位若真為莊親王著想,又何必重拾往日恩怨?”

多鐸心緒紛亂,默念著村長所言:“往日恩怨?看來莊親王身死果然別有隱情。人都死了,你怎知他拋得開?”肅然道:“多謝村長教誨,但那既是莊親王遺願,作後輩的自當盡心竭力。值與不值,日後自有分曉。”

那村長搖頭歎息,道:“執迷不悟,非外力所能化解,隻盼行事三思而後行。下古墓也是有損陰德之事,你們當真不後悔?好,既然如此,那就隨我來吧。”

他是懷著悲天憫人的心腸勸說,卻絲毫也勸不動。隻有搖頭歎息,走到銅像前,躬身拜了三拜,命村民取來兩炷香與潔淨托盤。先接過香點燃,高舉過頂,一動不動的站立著,隻看到嫋嫋白煙升騰而起,祠堂中漂散著一股淡淡香氣。那香氣也有些古怪,竟能調動起每個人心底最深處的悲傷記憶,堂內眾人均感心緒憋悶。

過了一柱香時分,村長捧起托盤,從銅像上端落下兩滴液體,多鐸站的最近,看清那液體竟是從銅像眼中流出。村長將托盤交給一名村民,繞到銅像後方,仰起頭注視金漆剝落的牆壁,再次搖頭歎息,雙臂一分,眾人大吃一驚,那牆壁原來是一塊仿造逼真的簾帳。拉開後露出個白布幡,上書一個“奠”字,幡下停著一具古銅色棺材。

村長取出一根木棍,在托盤液體中蘸了蘸,便在棺蓋與棺身的縫隙間塗抹,每一處都仔細塗遍,喚過幾名村民,打個手勢,幾人一起將棺蓋掀開。

楚夢琳嚇了一跳,忙將頭偏到一邊。她平時殺人不眨眼,卻也不敢為難死屍,似這般將人家的棺蓋說掀便掀,更是從所未有。真怕棺材中躺著具皮肉全部腐爛的骷髏,兩隻空洞洞的眼眶直盯著自己。餘光先從棺尾看起,未見白骨,這才大起膽子,慢慢轉回頭,棺材中鋪著張草席,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剛要鬆一口氣,但轉念一想,正是空棺才更可怕,驚道:“這……那個死人呢?是詐屍……”

話剛說完,立刻看到身邊每個人都有嘲笑之色,連村長的臉上也隱現笑容,道:“有棺材必有屍體,是誰定下的規矩?你所見的簾子、空棺,這些都是我們在掩人耳目了。”說著將棺底草席揭開,露出個黑黝黝的洞口,一眼望去,詭異深邃,如同通往地獄的道路。草簾揭起時帶起一陣陰風,更令人背脊發涼。

那村長道:“此棺底部與地麵相通,直達地底,不過你們下去之前,老朽還有幾點忠告。這座陵墓有些邪門,多年以來,也總有些人……說的好聽些,叫做‘摸金校尉’,不知從何處得來消息,聽說這裏有座古墓,他們卻不是衝著王爺來的,隻是想發一筆小財。不聽勸阻,在我這裏行不通,就繞到別處,測量出距離,自行挖掘通道,真能給他們找準了。可是下過古墓的,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都是有去無回。其實這座墓裏並沒有金銀財寶,真說起來,這附近東京陵中的陪葬品還能多些,為道聽途說的空中樓閣而枉送性命,豈非太冤?有人說,這座墓中存在詛咒,是莊親王仇恨的殘留意念。我們村人在此守護,一防外人驚擾王爺亡靈,二來也勸說貪財者,別走這一條不歸路。不過,或許也有例外,你們是他的親戚,或許他不會害你們,可是墓裏其他的東西,是不屬於你們的,切記不要去碰,以免妄遭橫禍。”

楚夢琳暗暗好笑:“這座王陵如果真是座空墓,那也是無物可碰,你卻特意叮囑我們勿碰他物,還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永安公主給莊親王陪葬時,是個小姑娘,年輕漂亮,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一定有不少珠寶,就不知剝下死人的首飾來戴,會否不吉。”

多鐸一刻都不想再等,正要搶先下墓,那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青年忽道:“且慢!”點燃一根火把,探入洞內,火把並不熄滅。多鐸暗讚:“果然是倒鬥老手,就是有經驗。我一時情急,竟然忘了檢驗地底空氣。”忽然心念一轉:“如果他真是為了盜墓發財,聽說墓中並無財寶,理應大失所望,轉身就走才是。就算知道我們身份,不來計較我騙他之事,也絕無再冒生命大險,隨我們下地宮之理,他打的又是什麼主意?嗯,他不說,我也不點破,不如讓他走在前麵,能破除沿途機關是最好,即使不能,也是他第一個中招,我就可以有所準備。”本來伸手要接過火把,想到這裏,臨時改為拍了拍他的肩,道:“兄台精研此道,經驗豐富,在下自愧不如,勞煩兄台當先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