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十七之十四(1 / 2)

暗夜殞冷冷道:“空口白話,等你拿得住我再說!”抬手握住竹拐中端,揮手往身後一頓,右掌拍出。俞雙林不敢正麵接他掌力,掌緣抵住他手腕,繞著他手臂交錯下擊,眼看已接近肩骨時,暗夜殞驀然收掌,肘尖轉了個彎,揮拳攻向俞雙林腹部。俞雙林身在半空,招架不及,竹拐仍插在地麵,忙向下一撐,借力空翻,在暗夜殞身後不遠處落地。

暗夜殞耳聽“砰”的一響,他時間要緊,已不耐再轉身補一掌,抬步就走。俞雙林翻出後,卻是雙腳著地,故意重重一頓,形成摔得七葷八素的假象,這是為放鬆敵人警惕。暗夜殞卻沒理會,俞雙林雙腳蹬地,一個鯉魚打挺,足不沾地的遊出,到了暗夜殞身後,才猛然舉起竹拐,狠命一擊,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背上。

暗夜殞出道以來,多次與人交手,從沒吃過半點虧。此刻就感到背上火辣辣的,著實疼痛。這一下怒不可遏,喝道:“老東西,我看你是活膩了!”回身雙掌擊出,俞雙林也以雙掌抵禦。他的內功練了大半輩子,根基深厚,然兩相交拚,仍是明顯不及,強使“千斤墜”功夫才沒給當場震飛,但仍是腳跟緊貼地麵,向後擦出大段距離。站定後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到了嘴邊。他不願在敵人麵前示弱,一手壓住胸口,“咕嘟”一聲,硬是將血咽回肚裏,雙臂前後交疊,再次拉開架勢。

遠處突然有人笑道:“教主您看,殞堂主的活兒幹得真是漂亮,十幾條人命瞬息解決,武功端的又精進不少。”另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道:“那是自然,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發怒的狼崽?這一群牲畜,若是交由你辦,可有把握清理得這般幹淨麼?”

隨著話聲,就見密林中緩步走出兩人,一人披著灰袍,臉戴麵具,看不清年齡相貌,另一人則是個一身黑衣的少年,這兩人走在一起,一般的氣勢驚人。頭一句說話的是那少年,此時又笑道:“換做是我,時限數目不成問題。但我可不會弄出這許多血,好似菜肆裏殺魚宰豬的,還要掏出肚腸內髒,破壞整體美感。”

俞雙林聽那少年語氣輕描淡寫,話意卻似將殺戮當成種享受,令人不寒而栗。本待出言喝罵,但剛才內傷受得不輕,剛一使力就覺胸口氣血翻湧。

那少年目光斜睨著他,笑道:“這老頭說話有趣,先前吹噓自己縱橫江湖之時,殞堂主還怎樣怎樣,說得意氣風發,得意非凡。試想,他終生也隻配拿著破碗走街竄巷,討一口殘湯剩飯,人家年齡遠比他小得多,就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盡榮華富貴,究竟誰尊誰卑,顯而易見。”

俞雙林終於調勻了內息,一手指著那少年,喝道:“在英雄大會上,我見過你。你就是祭影少主江冽塵,傳言中暗夜殞的師兄,魔教的第二高手!這位又是……”眼望向那灰袍人。

江冽塵微微一笑,道:“過獎。你運氣不錯,有幸親見教主本尊的,江湖上可還沒幾人。”這話一語雙關,俞雙林卻沒聽出,僅依表層意思理解,那灰袍人想來就是魔教教主,正與自己的不祥預感相符。他愣神片刻,仰頭長歎一聲,苦笑道:“好哇,今日老夫倒是入了魔窟。也罷,落在你們手上,我也沒指望活命,士可殺不可辱,我就自行了斷,求個痛快!”

江冽塵走前幾步,微笑道:“俞長老,你求別人還不如求我。這樣吧,隻要你開口相求,我就救你,如何?我說的話,在教中總還是有些分量的。”俞雙林罵道:“呸!竟敢要我向你這種邪魔外道求情,妄想!還不如一刀殺了我。”

江冽塵正色道:“好,你很有骨氣,不過凡事分為兩麵,不貪生怕死也總該有個限度。實在無計可施的關頭,舍生而取義者,為後人稱頌;但在有望活命時,放棄生機,一意求死,有強追身後名之嫌。你犧牲是為撈名而非氣節,稱不得真正好漢。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你說是不是?”

俞雙林沒料到這魔教妖人說話竟如此通情達理,仍疑有詐,試探道:“好,我就承你的情。告辭。”拱了拱手,果然剛轉過半個身子,便聽江冽塵道:“慢著。”俞雙林早算準會有此著,哈哈大笑,回頭道:“就猜到你這小魔頭沒這麼好心,有什麼花招,盡管劃下道兒來,姓俞的但教皺一皺眉頭,不是英雄好漢。”

江冽塵道:“你誤會了。我無意管誰是英雄好漢與否,你跟我也沒什麼仇。但如今你敢對我兄弟動手,膽子不小,若是隨便放了你走,他難免要怪我不顧朋友義氣。不過我言而有信,說過饒你性命,就不會殺你,隻讓你吃些苦頭就是了,不如就……”繞著他身側行走,俞雙林聽著他講話,竟覺全身寒毛都根根豎立。

江冽塵繞到背後時,提掌在他脊梁一敲,俞雙林初時隻覺後心酸麻,接著感到背部骨骼片片碎裂,半身自脊椎以下知覺盡失,嚐試運功,丹田中的真氣也消散的無影無蹤。漸漸明白對方手段歹毒,使自己糊裏糊塗就成了廢人。怒道:“似這般撿回一條爛命,複有何用?”便欲舉杖自盡,江冽塵淡淡道:“生死一念,自重,這就請吧。”右手向山下一擺,語氣中全沒將彈指間廢了一名高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