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十八之六(1 / 2)

那大漢臉一沉,道:“是又怎樣?”胡為左手一揮,下令道:“護住囚車!”立時衝出一路官兵將囚車團團圍住,各挺長槍戒備,胡為右手又向那幾名大漢一揮,喝道:“拿下!”另一路官兵從四麵湧出,采取盯人戰術,將幾名大漢隔開,十餘人合力對戰一人,幾名大漢雙拳難敵四手,左支右絀,立處下風,先前氣焰蕩然無存。

看他們過了幾招,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有人道:“好像不是天河幫的……對了,他們是陳府的家丁!”“還當真不錯!可陳家一向老實本分,古道熱腸,怎會跟魔教扯上幹係?”籠中陳香香聽到“陳家”二字,全身劇烈一顫,瞪大了雙眼。

忽聽人群中傳出一聲命令:“退下!”一個錦衣少年攙扶著一位花白頭發的老者從後排走出,又叫:“陳家老爺要探望他女兒,閑雜人等閃開!”剛跨出幾步,看守囚車的官兵長槍揮出,架到兩人脖頸高度,交叉攔截。

那少年繞開囚車,走到胡為麵前,做了個揖,恭恭敬敬的道:“官兵大哥有禮了,草民程嘉華,這位是敝姑丈陳未尚陳老爺。我表妹失蹤多日,姑丈心急如焚,多方打聽了許久,才得到消息,絕不會錯!那名人犯……雖然樣子有些不同,可她確是我的表妹不假……”

又有好事者議論道:“開什麼玩笑?那妖女是魔教的千金小姐,陳老爺卻說是他女兒,難道他還成了魔教的教主?”胡為也冷笑道:“小夥子,看清楚了再說話,那哪裏是你的表妹?”

程嘉華急道:“此事有些誤會,如今我們也未能盡知,請官爺準許草民跟表妹說幾句話,或能辨明詳情……”胡為冷笑道:“這妖女是朝廷要犯,是你們說要見,就隨隨便便見得的麼?你定要跟她拉親戚,莫非是承認自己也是魔教亂黨?”

程嘉華氣往上衝,怒道:“簡直豈有此理!你們到底是怎生辦的案、治的罪?汙指良民為匪,如此混淆黑白的狗官,我要到縣府衙門去告你!”胡為攤了攤手,懶洋洋的道:“告呀,你盡管去告。不過我得提醒你,處斬妖女,是皇帝陛下的諭旨,小小縣衙,吃了熊心豹子膽,安敢忤逆皇權?”

程嘉華心道:“這也是個理,現今為官者人人攬權謀私,即使真能碰到個清正廉明的好官,有心替我主持公道,也絕沒可能改變皇上旨意。”這樣一想,口氣也就軟了下來,道:“但她真的是無辜的!處死一個無罪之人,可不是挺沒有道理麼?”胡為道:“無辜的人多了,當初清兵鐵蹄入關,屠城數日,不知殺了多少無罪之人,可挺有道理麼?”

程嘉華叫道:“好哇,你這麼說,便是承認效忠之主是個胡亂屠戮的暴君?”胡為口舌一滯,眼前圍觀者眾多,萬一這話傳到朝中,皇帝多疑,即便不受殺頭重責,也難免有心懷不滿之嫌,那麼圖謀不軌也順理成章。他表麵裝作蠻橫,心中已自膽怯,故意找茬,道:“你不遵剃頭令,就是藐視皇威!”

程嘉華冷冷的道:“如此官逼民反,真令人忍無可忍。”胡為正急於岔開話題,抓住他一個“反”字,道:“你敢造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程嘉華拂袖怒道:“反就反了!別以為陳家是軟柿子好捏,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一起上!”揮手招呼家丁,胡為也指揮著幾路官兵進攻。

程嘉華是富家公子,曾練過些拳腳功夫防身,但他養尊處優,吃不了苦,所學都極為粗淺,家中武師陪同練習時,害怕失手弄傷了他,均曾多加容讓,因此程嘉華實戰經驗稀缺,卻尚沾沾自喜。而陳未尚更不必說,出身書香門第,憑借做生意發家致富,對武功一竅不通,在擁擠中被推推搡搡,處境堪憂。

程嘉華擔心官兵傷了姑丈,幾個起落躍到陳未尚身前,替他架開襲來拳腳,武藝原就有限,又顧此失彼,很快就捉襟見肘,要求自保已屬不易,更別說靠近囚車。陳府家丁被接連製服,程嘉華腿上也挨了一悶棍,痛得向前一個踉蹌,立時有官兵搶上抵住他腿彎,另兩人分從左右揪住胳膊,扭到背後,推出手掌抵住他肩胛。

胡為心道:“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倒來了,須知三人成虎,照這般趨勢,真正的楚夢琳也能被當做陳香香。魔教反賊得到消息,更不會再上當,可不能放任陳家人再鬧將下去!”放大了喉嚨道:“大家都聽到了,這小子已親口招認,他是魔教亂黨,罪無可赦……”

程嘉華扭動著身體,拚命掙紮,叫道:“胡說八道,我沒有說!我沒有說!你欺人太甚……”一名官兵倒轉槍柄,在他頭上狠敲一下,喝道:“老實點!”胡為揚手下令:“砍了他!”幾名官兵齊聲答應,抽出長刀,便要朝程嘉華頭頸斬落。

忽聽有個聲音冷冷的道:“我越看你這狗官越不順眼,少拿那種廢物辱沒我教聲名!一聽你說話就惡心透了,你坐在馬車上倒悠閑,趁早給我滾下來歇歇吧!”話音未落,一道身影隨聲疾撲而至,一掌將馬擊斃,胡為剛側身欲躲,早被那人劈手揪住領口,拖下車來,隨手甩落地麵,又壓到傷腿。胡為慘呼“哎唷”才叫得半聲,那人又是一腳踏住他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