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十一之四(1 / 2)

李亦傑雙手齊出,扣住他腳踝,玄霜人立而起,此時所處比李亦傑還高了些,大模大樣的雙手下撈,取他頭頂石塊。李亦傑稍一偏頭,為他這招隨機應變的靈活勁讚一聲:“好!”還沒等他得手,雙掌便是向外一推,玄霜向後平平飛出,因方才乃是直立,落地時也遠不及先前的狼狽。但這一聲“好”也惹得玄霜不滿,心道:“你倒挺悠閑!跟我比武,還在拉教導徒弟的臭架子。”

又拆數招,玄霜漸感力不從心,他先前大聲報出次數,也是為成功後向師父炫耀一番,然而這比法也沒自己料想的容易,久攻不下,連聲音也不再響了。此時早拆過了十招,玄霜卻仍在奮力苦戰。李亦傑見他習武專注,平日裏難得有此較技良機,也不忍打斷。

玄霜雖知李亦傑刻意容讓,但戰局若是拖延過久,即便得勝也是麵上無光的很。明的打不過,盡可在暗地裏耍些小花招,否則何來“兵不厭詐”一說?

想到每當他提起韻貴妃,臉上總不自覺的現出溫柔笑意,相處時也總是百依百順,既恭敬,又似有所顧慮,不敢過於親昵。雖然不知他們是何關係,也定能借此做些文章。一陣揮拳猛攻,擾亂他心神,繼而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師父,您跟我額娘很早就認識了是麼?”

李亦傑聞言一怔,他如今處境尷尬,玄霜是心上人的親生骨肉,可孩子的父親卻不是自己,每次麵對玄霜,怨也不是,疼也不是。有時想將他舉到頭頂,像個奴仆般的伺候他;有時看到他心裏就陣陣發苦,連話也不願對他多說。不管怎樣,有關沈世韻的話題總是盡量避免在他麵前展開。現在聽他開口發問,不免神魂不屬,訕訕的答道:“啊……呃……算是吧……”

李亦傑麵上藏不住事,玄霜稍一打量,便知這句問話給了他極大刺激,並已準確切中痛處,暗自得意。打鐵要趁熱,加緊追問道:“有多早?”李亦傑剛要張口,眼睛忽被樹蔭間射下的陽光晃得一花,肩上挨了一拳,神智倒清醒過來,麵容一肅,喝道:“亂講什麼?與高手過招竟敢胡思亂想,豈不給了對手可乘之機?”

玄霜心道:“我便是要捉你的可乘之機。嘿,你堂而皇之的自稱高手,真不害臊。”李亦傑又開始了千篇一律的訓誡,道:“比武時生死係於一線,即是切磋,也不可輕忽。當時應通達物我兩忘,眼前隻有對手,他的攻勢,須得下意識的抵擋,見招拆招。全副心思,都要集中於窺探破綻,在間不容發之際,出手製敵,讓他不能抵擋。”

玄霜才沒心思聽他老生常談,腦子裏轉著各般念頭,猛又聽李亦傑大喝一聲:“這是第幾招?”

玄霜道:“唔,大概是第七……啊,不,或是第六……我也記不得了!”明白裝糊塗也拖不了多久,還得設法速戰速決,倉促間想不到什麼好主意,雙眼瞪大,看著李亦傑身後,假裝吃驚的叫道:“咦,額娘,你也來瞧我們比武了?”說完深感幼稚,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將這句傻話吞回肚裏,垂著頭無地自容。

然而再精明的俠客,一碰上與自己心愛女人相關之事,也會失了冷靜,心甘情願的墮入圈套,這個被千百人用濫的小計謀再次騙過了李亦傑,他大喜回頭。玄霜知道機會隻有一刻,剛見他脖頸偏轉,立即蹬地躍起,腳底與他腦袋同高時,上身後仰,與地麵平行,雙腿一前一後,左腿伸直,右腿蜷曲,踢向他頭頂石塊。

待李亦傑醒覺中計,已不足救,石塊飛離頭頂,李亦傑忙伸手去撈,玄霜右腿彈出,將他手腕踢偏。身在空中,忽的一眼見到太後與沈世韻款款走來,儀態嫻雅端莊,程嘉璿也隨在兩人身畔。

玄霜哭笑不得,心想:“無巧不成書,那也沒這般巧法。”想到額娘知道自己貪玩離宮,必有重責,索性轉移她心思,順便也報複師父多管閑事,若非他攔阻,自己早已到了馬場,也不會給半路逮著。打定心思,使個“千斤墜”功夫,重重摔落,為了裝扮逼真,又使一招苦肉計,有意將膝蓋磕在剛落地的石頭上,頓時破皮流血。

李亦傑又驚又怒,緊趕幾步上前,喝道:“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撒謊,怎麼好的卻又不學?”他聽玄霜拿自己與沈世韻玩笑,真怕他看出了什麼端倪,小頑童口沒遮攔,在宮裏到處宣揚,惹出大禍。那時不要說自己不能留在韻兒身邊,隻怕還會影響了她的前途地位,實在糟糕。一時大改慈愛敦厚,竟對玄霜大聲喝斥起來。

玄霜小嘴一扁,哭道:“師父,您饒過我吧!弟子知錯,弟子以後再也不敢了,嗚……嗚嗚……”李亦傑看他摔痛了隻會哭鼻子,沒一點男子漢氣概,更增不滿,板著臉道:“不許哭!師父平時是怎麼教你的?站起來!”玄霜仍是哭個不停。

這邊太後與沈世韻已走到近前。太後對沈世韻素來不喜,覺得她出身不正,玷汙了皇室血統,起初便連番施加下馬威,其後對她亦是極少有好臉色。但玄霜卻是自己的嫡親孫子,十分疼愛,看他受了委屈,連忙上前扶他,又看到他膝蓋血流如注,益發憐惜。

李亦傑此刻才看到三人到來,心裏連連叫苦,給太後怪責倒也不懼,怕的隻是沈世韻也誤會他虐待玄霜,那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連忙搶上幾步,叫道:“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