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璿躲在樹後,低聲道:“看來這回是遇上麻煩了,這可糟糕……”玄霜瞟她一眼,見她神情惶急,雙手緊握成拳,額頭連連滲出汗珠,忍不住嗤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挺護主心切啊。”程嘉璿沒好氣的道:“我罵的是那些雜毛狗,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要挑這個節骨眼兒……”玄霜道:“那又怎樣?不能進古墓,也就算了,你這麼急著到墳墓裏去?”
程嘉璿懶得跟他爭辯,急於起身相助,玄霜一把扯住她手,低喝:“你瘋了?就算你能打得過那群人,我額娘見你跟蹤她,也不會心生感激。你貿然露了形跡,我也得跟著你完蛋,快伏好!”程嘉璿急不可耐,趁玄霜不察,提掌向他後頸劈去。玄霜猛一抬手架住,冷聲道:“看來我沒猜錯,你果然還是想甩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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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韻站在胡為身後,默察敵我情勢。眾鏢頭攻得雖緊,但建業鏢局人脈活絡,他們押鏢多是一帆風順。即使在局中勤練武藝,也多屬紙上談兵,再加上眾人擅長塞錢賄賂,常覺武功高低也沒什麼重要,先起輕視之意。許久未與人過招,架勢間都有些生硬。胡為卻一反常態,大是勇猛,將迫近身前的鏢師一一揮劍擊殺,滿身浴血,猶如一個英雄般高然屹立。
一名趟子手低聲道:“季鏢頭,這武士再如何貪婪,也不該這麼要錢不要命,一定是他主子舍不得。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咱們還是先拿住了那個丫頭,她長得這麼水靈,實在不成,弟兄們還好拿她快活快活……”
季鏢頭一想不錯,也躍入戰圈,喝道:“你就隻敢躲在背後嚼舌頭?出來!”狼牙棒揮舞下擊,另一手直抓向沈世韻胸口,沈世韻驚叫一聲,胡為急揮長劍,架開狼牙棒,隻攻不守,每招均指向他要害,連刺幾劍,將他迫退了兩步。
這一來左手疏忽,被另一名鏢師抓住破綻,一刀砍出,胡為上臂中劍,切開道血口。胡為大喝一聲,回劍刺入他胸口,接著快速點了自己幾處穴道。沈世韻驚道:“你……你沒事吧?”
季鏢頭心道:“這兩個還真是不要命了……啊喲,不好!莫非他們隻是個餌,受旁人教唆,藏起了絕音琴,欲借青天寨之手亡我建業鏢局!何人如此陰險?難道是老崔為了鬥垮我,竟不惜賭上鏢局子?”張口喝道:“你們受何人指使?說出來,饒你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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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表情既是了然,又顯哀痛,程嘉璿於心不忍,衝口道:“對,我就是想甩開你,那也是為了你想!進古墓又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隨時有性命之憂,萬一你有不測,那要怎麼辦?”
玄霜冷笑道:“得了吧,別假惺惺的!說得好聽,還不就是怕我出了事,你對我額娘不好交代?是不是非要我立下字據,證明我要是死了,與小璿無關,你才肯同意我去?”程嘉璿惱道:“這是什麼話?為什麼要給我立保證?你是在為我活著麼?”玄霜一時心緒潮湧,道:“我這顆心,就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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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為一臂負傷,動作遠不如先前靈便,而敵方仗著人多,不斷搶攻。沈世韻見他動作愈顯遲緩,落敗勢成定局,隻感焦躁。四處張望,苦思脫身之策,心道:“倘若絕音琴在手,豈容這些鼠輩對我放肆?來再多人我也不怕!唔……不如先騙他過去,一等拿到了琴,隻消緩得一瞬,那就不必怕他們了。”打定主意,提高聲音道:“都給我住手!你們要絕音琴,我帶路去取就是。”她此時身陷重圍,語氣中卻仍是透出股威嚴氣勢。
胡為嘶聲叫道:“不成……不能給他!大不了……就跟他們拚了……”沈世韻冷冷道:“不中用的東西,要拚命,你拚得過人家麼?我可不想被你牽累枉死。”季鏢頭一抬手,令眾人停下,心裏卻犯起了嘀咕:“我剛問起她的幕後人,她就忽示爽快,其中恐是別有陰謀……或是專為誘我前去見那人?啊喲不好,險些就上了大當!”
鏢師都聽命放下長刀,胡為卻不肯就此罷鬥,一劍削出,刺翻了三名鏢師,季鏢頭怒道:“我已經下令停手了,你還想怎樣?”沈世韻冷聲道:“手下人不懂規矩,讓季鏢頭看笑話了。”轉而厲聲道:“胡為,在建業鏢局麵前,哪有你逞英雄的份?”胡為重重一頓足,緩緩拋下長劍。
季鏢頭見沈世韻身臨險境,仍能氣質高傲,沉著應對。若是換做尋常女子,早該嚇得發抖求饒,更認定她背後有人撐腰,但不去又怕錯過機會,也在下屬麵前失麵子,道:“姑娘既然誠心求和,就該拿出點行動來。你帶路嘛,有兩條腿也夠了,為防止你搗鬼,我先令人將你雙手綁上,得到琴後,再給你鬆綁致歉,你說怎樣?”
沈世韻暗罵:“老狐狸果然奸猾。”臉上卻現出冷笑,道:“季鏢頭,我真不知該讚你做事滴水不漏,還是罵你疑神疑鬼。先前我不願將琴交給你,你就擺出副奔喪麵孔,現在我明知道不是你對手,願意獻琴求和,你又來疑心我不懷好意。做什麼都錯,那可讓我為難了。我勸你啊,這麼點兒膽氣見識還敢在江湖上混,怪不得你及不上崔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