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韻眼看每一式似乎都已招呼到自己身上,僅是氣流就足以將自己切碎,到了最後關頭才得脫險。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像是已經死去活來過無數遍,對江冽塵的怨恨更是達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心道:“壞人,大惡棍,我定要你去死!”沒看清崔鏢頭又動了幾招,江冽塵突然一腳將他踢個筋鬥,季鏢頭搶上扶住。崔鏢頭憤然甩開他,怒道:“好啊,小子,這可是你先背約,我也要出家夥了!”
眾鏢師心下均想:“你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被一個無名晚輩逼得動用兵刃,這也沒什麼光彩。若再收拾不下他,建業鏢局自今日起真就要名聲掃地了!”
崔鏢頭怪聲冷笑,取出兩個鐵輪,輪緣立著一排尖利鋸齒,雙臂一張,鐵輪全無偏斜的向江冽塵砸去。江冽塵右掌推出,在身前形成個內力形成的屏障,鐵輪剛到麵前,立即被無形的氣流彈了回去。崔鏢頭雙手分別接住,高舉鐵輪向兩人衝來。江冽塵摟著沈世韻躍上半空,落地時混入鏢師群中,抬袖掃落了追隨而至的鐵輪,隨之衣袖連揮,如行雲流水,又將鏢師撂倒了一大片。
卻不知崔鏢頭擲出的僅是左手鐵輪,隨後仰躺在地麵,腳底一路磨擦,猛然躥起,右輪鋸齒在沈世韻側臉上劃出一道深長血痕。沈世韻尖叫一聲,全身癱軟,坐倒在地,手指不停的在傷口處揉搓,痛哭失聲。崔鏢頭接住飛來鐵輪,怔在原地,進退不得。
江冽塵神色平靜,揮袖擊斃近前幾個鏢師,轉身回望沈世韻,略顯無奈。見她雙手掩麵,旁若無人的抽泣道:“我……我的臉……這可怎麼辦好?會不會留疤啊?嗚……嗚嗚……”
江冽塵歎了口氣,微蹲下身,將她捂在臉上的手拿開,語氣盡量柔和的道:“別哭了,韻兒,再碰傷口會感染的。況且這看來也不是很深,比我當初好得多了。”沈世韻哭道:“我……我才不要像你一樣!”江冽塵想起最早看到自己容貌盡毀時,雖不致像她一般伏地大哭,卻也是怨天怨地,堅持不信。苦笑道:“要像我一樣?你配麼?”
沈世韻想到這一切都是為他所害,而他竟還在幸災樂禍,哭道:“喂,你去替我殺光他們!竟敢劃花了我的臉,真是罪該萬死!我要跟的男人,絕不是沒本事保護我的懦夫!”江冽塵道:“真是可笑,你隻是我的下人,也敢命令我?”沈世韻怒道:“做主子的不能罩著下人,將來誰還願意跟著你?”
江冽塵微笑道:“嗯,也是這個道理。我記得有句俗語叫做‘打什麼狗,什麼主人’,你聽過沒有?”沈世韻咬碎一口銀牙,恨聲道:“打狗也要看主人?”江冽塵道:“很好,就是這句話。”站起身緩慢走向鏢局眾人。崔鏢頭早在暗中提防,此刻更是將雙輪握緊。
江冽塵淡淡開口道:“崔總鏢頭,本座與建業鏢局沒什麼仇怨,但你現在弄傷我的狗,有點輕視於我,那自是不容輕恕。”崔鏢頭喝道:“那你就放馬過來,瞧瞧建業鏢局可有一個逃兵?”
江冽塵也不多言,在眾鏢師中倏忽來去,袍袖飄舞,凡是被他袖擺稍一碰觸的,盡皆倒地而亡。一時間地上躺滿死屍,眾鏢師與先死村民混雜在一塊,除身上服飾不同外,再看不出生前地位尊卑。季鏢頭也換上一柄鬼頭大刀,與崔鏢頭齊起夾攻。
正值戰況激烈,沈世韻哭聲漸止,悄悄從地上站起,張望著沒人留意自己,借民居遮掩,快步朝村外走去。轉身時手裏捧著個銀盒,迅速塞進衣袖,淚水漣漣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是她剛才與江冽塵挨近時,一邊說話分他心神,一邊素手輕探,從他袍內偷出來的。心道:“這一場交鋒,別看我一直處於下風,但能得到斷魂淚的,才是真正的贏家。江冽塵,到得最終,你終於還是輸給了我!這隻能怪你太自以為是。”
江冽塵速度疾如鬼魅,轉眼間已將眾鏢師盡數解決,卻仍無停手之意。崔季二鏢頭均想:“眾人皆死,豈能留我獨生?鏢局子眼看是要敗了,我們回去也抬不起頭來,不如全力跟他拚了,大夥兒轟轟烈烈,把性命留在這裏。就算他要手下留情,我們也用不著他饒。”
雙方互有默契,戰鬥中無片刻停滯。崔鏢頭揮動鐵輪向他身上連砸,卻沒能碰到他一片衣袖,大怒下雙手張開,側過鐵輪,以他身子為中心,猛力合攏。江冽塵旋步閃挪,繞到季鏢頭身後,反肘撞他背心,前臂順勢彈起,擊向他後腦勺。
季鏢頭舞刀回砍,崔鏢頭鐵輪急送,險些撞上他後背,連忙收住,這一來使力過巨,手腕震得酸麻。江冽塵繞著兩人身周來回穿梭,在兩種兵刃圍攻下仍是輕鬆自如,真如遊龍戲水般瀟灑,季鏢頭大刀如影隨形,緊隨其後。
崔鏢頭厲喝一聲,左手鐵輪砸他右胸,右手鐵輪向他左腰削去,要將他圍在正中,不得閃避。季鏢頭高舉大刀,劈向他頭頂。江冽塵砰砰兩腳,將崔鏢頭兩隻鐵輪都踢得飛上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