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二十三之二(1 / 2)

玄霜冷笑打斷道:“未來儲君算什麼?這個名號說起來就是個笑柄!即便是真正的太子,進止稍有不慎,也是動輒即遭廢黜。宮裏整日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行動全無專由。你再想想,依詔繼位的皇子憑的是祖宗的本事,另有何功勳值得後人稱頌?特別像我這種情況,旁人一定都說是仗著我額娘跟皇阿瑪親近,才給我撿去這個便宜,對我的命令必不心服。這也是樂觀估計,幾天前皇阿瑪在沈家祠堂親口答應,會立我為嗣皇,近日卻再絕口不提,世事旦夕生變,不可不防。反之隻要登基後深有作為,讓眾人對你治理心服口服,百年後再行褒貶,多少大逆不道的罪過也被功勞掩蓋了。即使再提起篡權奪位,也定當置於微末之處,順帶一筆,足可忽略不計。”

程嘉璿聽他一臉高深的說這番話,心髒狂跳,暗想:“這小鬼頭當真了得!以前義父覺得他年紀小,從沒重視過他。這樣看來,他對於我們日後奪權也會是個阻礙,還得提醒義父的是……”玄霜忽道:“行了,這些話我既然敢跟你說,就沒指望再保密。回京以後,你盡可如實稟報給你義父,這些要緊情報,他一定會有興趣聽。”

程嘉璿這一回可就真的慌了,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貝勒爺,您……您這是從何說起呀?”玄霜有意吊她胃口,雙手攏在胸前,在走廊中來來回回的兜起了圈子,好一會兒才道:“你進入吟雪宮當差,應該也是出於攝政王授意。對七煞至寶關切異常,想來也是為此。包括接近我,都不過是一種計謀而已。可歎我玄霜也淪落到被人利用!”

程嘉璿心裏瓦涼,想起洛瑾即是被韻貴妃當場揭穿後,次日就投井自殺,看著玄霜洞悉一切的高深表情,敏銳的感到距自己死期或許也不遠了。

但她正是活得有滋有味,不願就此離開人世,心底尚在垂死掙紮:“這小鬼頭對我很夠義氣,或許隻是想借機牽製我,未必想要我死,否則他直接告密也就是了,沒必要再來嚇唬我。他剛才還說政變時定加相護,那也就是說……哎!怎麼沒想到他或許隻是試探我?自亂陣腳,豈非等同於不打自招?”手伸向腰間長劍,立刻想到殺他滅口絕無可能,收緊拳頭,躊躇難決。

玄霜背靠廊壁,歎了口氣道:“你別緊張,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在背後給別人使壞。鬼鬼祟祟做小動作的,我最瞧不上眼了,競爭原應各憑本事。放心,隻要你還記著咱們的約定,這件事我就仍舊裝作不知。順帶告訴你一句,你的目的,幾年前我就已經發現了,這麼久以來,還不是始終守口如瓶?就憑這個,你還信不過我?”

程嘉璿真覺莫名其妙,不敢相信一場大災難就這樣解決了。聽玄霜談論政見,心思深沉,全不似五歲孩童,本已準備著重提防,沒料到他最記掛的還是讓自己代勞耽下的功課,一時間真拿不準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玄霜又道:“我言而有信,已經答允你的事,絕無反悔。不過你最好先有心理準備,那人的來頭絕不會小,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你難以接受,到時可別哭鼻子。”程嘉璿對自己的癡情深信不疑,道:“不會的!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我都會一直愛他,一生一世永不變心。”

玄霜歎道:“你又何苦給自己套枷鎖?旁觀者清,我覺得單從性格來說,你們已是不般配的。你心性淡然,最歡喜默默無聞的隱埋在人群中,誰也別來注意你。而他恰恰相反,鋒芒畢露,出盡風頭,渴望站在巔峰,受萬眾世人矚目膜拜。跟他待在一起,你怎麼辦?”程嘉璿咬著嘴唇道:“我不要緊的,反正他喜歡怎樣,我總歸遷就他便是。就算再怎樣違逆我的心意,我也不在乎,隻要他開心就好。”

玄霜無奈道:“你這是什麼話?他為人高傲到了極點,需要的該是個能時刻跟他針鋒相對的女孩,或許還能勉強壓製些他的囂張氣焰。你一味退讓,他就根本不會拿你當人看。哼,你以為所有人都會像我待你這樣好麼?”最後一句說的甚輕,程嘉璿並沒聽見,自語道:“他囂張也很好啊,為什麼要壓製?不管他怎樣對我,我都始終會用最溫柔體貼的態度對待他,不跟他吵一句嘴,也不會反駁他一句。隻要他肯搭理我,能記得住世上還有我這個人,那也足夠了。”

玄霜氣道:“你……簡直沒有道理好講了!”憤憤地跺了跺腳,快步下樓。程嘉璿望著他背影,輕輕搖了搖頭,蒼涼苦笑。

第二日順治在客房中轉達更換路線一計,眾將聽聞緣由,盡皆義憤填膺。濟度道:“豈有此理!咱們是皇家部隊,竟要對一群土匪低頭服軟?傳揚出去還成什麼話?皇上,此事就交由微臣解決,青天寨要是膽敢作亂,我就抄家夥跟他們幹,打他個落花流水,夾著屁股滾回老家去!”

玄霜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現今咱們的主力留在京城,還不適合跟青天寨起正麵衝突。兵法中有句重要古訓,即是‘不打無準備之仗’。咱們不僅要贏,還要贏得完滿,贏得徹底!待日後鏟了他們太行山大本營,換做他們跪地求饒,這個場子還怕討不回來?”他大部分照搬沈世韻原話,其中也加了些江湖上的俏皮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