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黔眼見著南宮雪千方百計為李亦傑找理由開脫,知道她必是忍著心中極大痛苦,一想到她為了李亦傑,甘願受這般委屈,心下更增氣惱,憤憤的道:“我都是為了你啊!跟韻貴妃商談和解時,我提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想要你做老婆,她才答應派人去救你。而你那位道貌岸然的師兄,哈,你知不知道,他為了討好韻貴妃,曾經動過念頭,想把你獻給我做壓寨夫人,換取青天寨應允招安事宜。他還寫了封信,對孟老兒敷衍幾句,接著告訴他,讓你立刻動身前來京城,他就準備將你當做禮物送給我。在他的眼裏,你既是包袱,也是可供他利用向上爬的工具!”
南宮雪怒道:“不可能,你……你胡說!我不準你誣蔑師兄!”陸黔冷笑道:“我誣蔑他?李亦傑說我的壞話,我就是個罪該萬死的大惡棍。我向你轉述實情,你就說我誣蔑?背叛同道總是不對,為美人、為權益,兩者有何差別?雪兒,你的處理方式,還真是對人不對事啊?不過這可不是我信口胡說,諸多人均可作證!那封送到華山的信也是最佳證物,等你日後看到,便知真偽。”
南宮雪聽他言之鑿鑿,神情自若,的確是一副坦然模樣,喃喃道:“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你這樣詆毀我師兄,究竟目的何在?”陸黔道:“我要幫你看清他的真麵目,讓你明白,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終身,隻有我才是你最合適的歸宿。我都是為了你好!”
南宮雪蒼涼冷笑幾聲,喝道:“我不要你這樣為了我好!我就一次跟你說明白,即使我對師兄徹底死心,寧可出家為尼,了斷塵緣,也絕不會跟你在一起。你……你對我的這份情,我很感動,但我絕無可能為了報恩,就對你以身相許。你不要再說是為我,否則,我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女人,我承擔不起這麼大的帽子。做這種事,隻會讓我看不起你,就連你這漢奸救我,我也覺得自己的命很肮髒!早知你跟韻貴妃有這筆交易,我在華山絕頂便是自我了斷,也絕不欠你一絲一毫的人情。當年一時心軟,竟釀成這麼大的禍胎,我卻為了你這賣國賊,白白耗費了年華。你……你還我這六年的光陰!”說著悲傷難抑,接連握拳在他身上捶打。
陸黔耐著性子握住她拳頭,道:“雪兒,你不能隻看到一點皮毛,就將我一棍子打死。你真的冤枉我了,我雖在朝中為官,卻也並不表示,便就此放棄了驅虜興漢的大計,為何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當年在昆侖山頂,我遭人陷害,眾叛親離,在場同道唯有你對我憐憫包容,那時的默契到哪裏去了?”南宮雪聞言忽地一怔,想起那時也會埋怨正派中人太過獨斷專行,而如今的自己又有什麼兩樣?停止了吵鬧,眉眼低垂,靜等他解釋。
陸黔歎口氣,道:“異族人常年對我中原地界虎視眈眈,幾十年來從未止歇,更曾在邊疆爆發過多起戰事。我是昆侖派出身長大的弟子,師尊從小就教導我們,要守住所生存的這片土地,如若每個漢人都能團結一心,又怎會被外族趁亂攻擊?可現在清兵早破了山海關,占據京城,實力雄厚,並非莽夫之勇所能成事,其中必有值得借鑒之處。我早就說了,投降他們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俗話都說,家賊難防,權為興複漢室,我也隻有厚著臉麵,去做這個無恥的家賊。待我在內部窺視,探明他們的兵力陣容、作戰策略,知己知彼,到時反攻就有望了。要成就大業,首先須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辱。”
南宮雪此刻心中柔軟,平心而論,隻要理由足以說服自己,她還是十分願意相信他。淡淡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陸黔斬釘截鐵的道:“不錯,倘若有半句虛言,就讓我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即使是外人都不能理解我,都唾棄我,隻要你雪兒一個人懂我、諒我,我就能有毅力堅持下去。”
南宮雪也自慚對陸黔一直太過嚴厲,溫柔的笑了笑,道:“是真的就好。我本來也覺得,你雖然喜歡占些小毛小利,可在大是大非麵前,應該還能站穩腳跟,不會去做通敵叛國勾當的。多謝你……讓我確信,我沒有看錯人。”
陸黔這一回說的是真心話,聲音就更是誠摯,道:“待我舉事一成,將韃虜趕出中原,那時我就是皇帝,而你就是我的正宮皇後娘娘。李亦傑麼,看在你的麵上,我可以讓他繼續做官,但那時他是你的下屬,你想怎麼處置他,他都不敢不依。”
南宮雪微笑道:“美的你了?這皇帝由誰來當,也輪不到你呀!說到師兄,我也不想罰他,隻是他六年不睬我,我要讓他多抽些時間陪陪我,陪我練劍,說笑,還有……”心裏一酸,竟然說不下去。陸黔接話道:“還有,讓他永遠不能再見韻貴妃的麵。”
南宮雪一怔,這確是她心中極隱蔽的想法,被陸黔一語道破,極是尷尬,強笑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小家子氣?師兄對沈世韻的感情,我一直看在眼裏。師兄可以為了她,將性子改變那麼多,假如當真不能再見,那一定比殺了他還難過。與其讓師兄帶著恨留在我身邊,不如坦然放手,讓他去追尋想要的幸福,至少能夠獲得他一星半點的感激。”覺出氣氛太過沉重,扯了扯嘴角,道:“行了,作萬分取一之想,假如你真的當了皇帝,我也不要做皇後,你封我做太後娘娘好了。”說著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