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陣,看到一棵蒼老的大樹,枝繁葉茂,回想起以前每逢酷暑,常與李亦傑到此乘涼,兩人並肩坐在樹蔭下談天說地,鼻中又感酸澀。但那大樹今日看來卻極是古怪,到底怪在何處,一時又難以辨明。
暗夜殞也注意到了大樹,看了兩眼,低歎道:“果然不同反響!好深的功力!”南宮雪摸不著頭腦,奇道:“你在說什麼?這大樹還好端端的,就算真有人在此拚殺,又怎能看出敵方功力深淺?”
暗夜殞冷笑道:“你懂什麼了?這棵樹早已死了,我就讓你看清楚。”抬起折扇一揮,南宮雪驚呼聲中,清晰的看到樹腰處“哢”的裂出條縫隙,半截粗壯的樹幹轟然倒下,這速度遠比她當初砍樹之時快得多。但這也是她與李亦傑的一處共同回憶,好生心疼,還沒等她出言指責,暗夜殞就拽著她衣袖來到樹幹前,道:“你自己看。”
南宮雪滿不情願的探頭望去,見樹幹外部一如往昔,內部卻已幾近中空,沒了半點生氣,驚道:“這……這怎麼……”暗夜殞道:“雙方過招時,劍氣觸及樹幹,有如高強內功通入,直透到了內部。樹木的中心是死了,剩的就是自內而外緩慢腐朽,再費不了幾天時間,這可遠比當場砍斷它難的多了。”
南宮雪悚然而驚,道:“這……來犯之敵簡直強得超乎想象……都……都是我不好……”暗夜殞道:“你有資格自責麼?若是連你師父、師兄都對付不了的強敵,你就是在場也於事無補,不過徒然送死罷了。”
南宮雪急得又要掉出眼淚來,隻感頭暈目眩,暗夜殞心下不忍,又道:“你也不用緊張,這敵人未必就有多厲害。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不外乎兩種可能,一是本身功力極強,有意以此示威;二是武藝平平,隻借助著殘影劍功力。我倒是不信,像傳言中那麼個小毛丫頭,怎會有那麼大的本事?到時隻要讓她離了殘影劍,就成為廢人一個了。”
兩人一邊繼續趕路,南宮雪仍是放心不下,憂心忡忡的道:“殘影劍有提升人武功的神力麼?可她既然正拿著,就是劍術高手,別人怎能近身奪劍?說出來不怕坍台,我華山派自上而下,沒幾個武功是真正高強的,就連我師父也在她劍底重傷……但這又是何故?如說是大家練劍不專心,拿我師兄為例,每次師父布置的功課,沒一個完成得比他更賣力,他是我派翹楚,可一到了江湖中,武功卻成了三腳貓,用以自保是勉強可以,萬一遇到真正高手,三招兩式就會敗下陣來。”
暗夜殞道:“華山派得能自成一脈,定有其獨到之處,你們創派祖師爺的武功必是高的。隻是在傳授弟子時,引喻失義,致使一代不如一代,許多精妙的招式也在此中遺失。你師父孟安英自己學的就不到家,又不會教徒弟,隻能造出你們這群學藝不精的小娃兒。他也夠可笑的,荒廢了自己門派的武藝,專拿祭影教心法去教李亦傑,他能得到那個盟主之位,憑的就是從我教秘笈中領會出的一點皮毛。不過我是沒想到,一派武學宗師會無恥到了這種地步,竟然做起了賊來,去偷別派的秘笈。雖然我早不是祭影教的人了,卻也還是要把秘笈拿回來,以為先教主略盡餘忠。”
南宮雪忙道:“我師父縱有千般不是,這一件卻是你誤會他了。他並沒有派人行竊,那是……是你們教中出了內賊,有人想借機擺脫受你奴役,才盜出秘笈,與人夥同著準備逃跑,被我和師兄發現,打死了他,秘笈就到了我們手裏。可其中尚有不少難解之處,所以才會去請教師父,他最後雖是扣在手中未還,可你也要理解,學武之人,讓他不見則已,若是看到了高深的劍譜,哪有不想著找來練一練之理?那是什麼手段都用得出來的。各門派向弟子傳授武藝時,一向防範極嚴,還是難免給人偷學了去,不也是相同道理?師父不能將華山一派發揚光大,他心裏定然也是很著急的。我……我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對不起了。”
暗夜殞冷哼道:“即便如此,孟安英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南宮雪不願聽他指責師父,但真要說師父好在何處,又找不出站得住腳的證據,隻能沉默相對。
暗夜殞說道:“他別想得太美了,正派武功講究的是穩紮穩打,練會了就從此根深蒂固。祭影教的武功並非真有多強,不過是上手較快,再以特殊心法搭配,激發自身最大潛能,但時日一長,必定損折自身真元。讓你師兄趁早別練了,天底下哪有這種不勞而獲的美事?”
南宮雪一驚,不知如何答話,心想:“他……這可是在關心我師兄麼?他兩人素來不睦,怎會突發善心?可魔教的功夫練來有害,多半不假,那是萬萬不能讓師兄再練了。”
再走不遠,終於抵達山頂,眼前一座觀宇現在眼前。南宮雪以前就曾無數次的在此練功,此時重見,直有恍如隔世之感。剛想快步奔入,就聽殿中傳來些吵吵嚷嚷的聲音,似乎擁擠著萬千人眾,一時敵友難辨,心中又覺緊張,道:“萬一那個魔教妖女……還未離山,那要怎麼辦?”
暗夜殞冷哼道:“怕什麼了?她沒走正好,我倒要看看這妖女到底是誰,憑她也配拿殘影劍?”說完繞過了她,徑自進殿。南宮雪心地雖善良,但此時也恨透了那行凶的刺客,道:“沒錯,見到她就該宰了,免得讓她再禍害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