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麵前通道卻斷了,隻剩三邊光禿禿的牆壁,右首有個小房間,入口狹小,從縫隙間望去,其中十分零亂,堆滿了廢棄物。按理說教主的密室,怎麼也不可能弄成這樣。李亦傑心裏一凜,心想:“都說圖窮匕見,眼前分明是條死路,他把我們帶來這裏,真要耍什麼鬼把戲,一定也就在頃刻之間。”一麵全神戒備,同時說話分散他心思,道:“那是什麼地方?”
暗夜殞道:“什麼地方?那是神教的雜物間啊!這麼個窮酸之地,還入得了武林盟主的法眼,何其有幸。”
李亦傑對他諷刺裝著聽而不聞,道:“你要帶我們到雜物間幹麼?難道江冽塵躲在這裏練功?打死我也不信!”暗夜殞冷笑道:“躲?祭影教總舵現在是他的地盤,他練功還躲什麼?我隻是經過雜物間,說了進去沒有?”李亦傑道:“現在隻有一條路好走,不進去又到哪兒?”
暗夜殞道:“蠢貨。你去找右側直五十六,豎二十八的壁磚,敲擊三次,按住那塊巴掌大的牆壁前推。內側空洞裏有個方形框架,中有指針,順時針旋轉七十五度,再等它的動靜。”
李亦傑道:“憑什麼是我去?你可別扯什麼保全體力,這點小事還花不著幾分力氣,為這個就會逆轉戰局?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不必聽你命令。”心想:“你說的話假如屬實,我執意不去,你總不能也陪我困在這裏,那就該自己去了。”
這時孟安英也由南宮雪推著到了麵前,耳聽兩人互不相讓,皺了皺眉道:“亦傑,他說什麼,你照做就是。這點小事花不著他力氣,也同樣花不著你力氣,不必偷這個懶。”
李亦傑急忙轉身,拚命打手勢示意不可張揚,同時壓低聲音道:“師父,弟子另有計較,我擔心他使詭計,那機關隻怕也是用來害人的。在敵人的領地,容不得一個粗心大意……”兩人距離不遠,暗夜殞將他耳語般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冷笑道:“別花心思瞎猜了,李亦傑,我要是想傷你,隨時都可以辦到,還不必煞費苦心的借助機關之力。”孟安英道:“他說的是。”
李亦傑回身瞪著暗夜殞,怒道:“你偷聽我們說話?真卑鄙!”暗夜殞冷笑道:“你裝出副做賊架勢,是擺給誰看哪?”李亦傑怒道:“你這……”正要誓不退縮的與他爭吵下去,南宮雪忽然快步走出,在一塊牆磚上輕擊三下,又按他先前所說一氣嗬成。沒聽到有何聲音,卻見左側一塊本是牆壁之處緩緩旋開,露出條狹長通道來。總舵中的機關設計堪稱絕妙,竟連重物移動摩擦時的噪聲也能完全避免。
李亦傑大驚,隻感一陣後怕,奔上前握住南宮雪雙手,道:“雪兒,你也太大膽了,萬一那是什麼害人的機關,你可就……”說著話額頭沁出冷汗,關懷實是出於至誠。南宮雪又是感動,又是無奈,口中卻淡淡道:“就像他說的,沒必要在這裏害人。”李亦傑確是嚇到了,驚慌中毫不掩飾,道:“我知道他不會害你,但這機關可不認人……”南宮雪知他又要舊事重提,翻手一摔,冷著臉將他手掌甩開。
暗夜殞冷哼道:“李盟主,有危險還要女人在前邊替你擋著?夠窩囊了啊。”李亦傑怒道:“你閉嘴!走吧。”暗夜殞二話沒說,折向新出現的小道前行。李亦傑帶著眾人也加緊跟上。又走出一段,暗夜殞道:“把那邊掛著的仕女圖揭開,背後是個燃燒著的壁爐。不過火焰都是迷惑人的假象,那是特殊藥材燃燒後,形成的紅煙,穿過時熱量與外部沒差別,懂了?”
李亦傑有了前車之鑒,不願再讓南宮雪涉險,也不想給下屬留下懦弱話柄,上前一把扯下圖畫,隨即側身一旁。果然一陣濃烈的熱浪撲麵而來,呼吸也被這氣流堵得滯住。
李亦傑以手護住頭臉,瞪著近在咫尺的火焰。火苗吞吐,仿佛隨時能將人焚化為灰,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滾滾而下,貼近火焰的半邊小臂已感灼痛。這火看來如此真實,難以相信僅是煙霧偽造。萬一不是假的,自己這麼好端端的走進火裏,也非得燒成重傷,與自殘無異。但他此刻是趕鴨子上架,當眾退縮太過丟臉。失麵子絕非小事,在師父、師妹麵前失麵子,那更是天大的不願。
暗夜殞道:“我沒工夫跟你久耗,你不信的話,我走給你看就是了。”李亦傑正求之不得,忙向旁避讓,手臂一攤,道:“請。”這雖是借坡下驢,明眼人也能看懂其中奧妙,因此李亦傑沉默站立,不敢偷瞧南宮雪臉色,就怕看到半點不屑之意。但他對暗夜殞既存疑忌,自是一路疑忌到底,不解他怎會突發善心,若是打逃跑的主意,那可不能這麼輕鬆放他。心念一動,拽住暗夜殞道:“且慢,我跟你一起走。”
暗夜殞冷笑道:“你不就是怕我趁機逃跑麼?真是……”李亦傑接話道:“‘幼稚’。我知道你要這麼說,先替你說了,你就不用再費這口舌。”暗夜殞臉色陰沉,自語道:“該死的!真是蠢貨。”李亦傑道:“是了,是了,除了幼稚和蠢貨,你還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