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二十五之二十八(1 / 2)

但換位思慮,假使是自己有這脫身機會,會不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回答定是確然無疑。而自己能有這心思,難道同伴就沒有?祭影教中從不講究義氣為重,大難當頭,各人想的都是保全自身,甚至犧牲同伴也在所不惜,越想越是沒底。人同此心,眾教徒一個個麵如死灰,不住發抖,仿佛這條性命十成中已經去了九成。

鐵鏈能否順利連接,直接關係著能否成功誅殺江冽塵。場上眾人也不比那群教徒鬆懈多少。都覺過了足有幾百年,忽有蹬蹬踏踏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幾名教徒合力捧著一條長大鐵鏈走了過來,道:“殞堂主,您看這一條……可還合您心意?”

暗夜殞探過一根手指,在鐵鏈一側掂了掂,又在鐵鏈幾處緊要環扣處各自推拉,檢查得一絲不苟,半晌才道:“勉強湊合了。”提著鐵鏈來到石台邊,將鐵鏈一端繞在把手處,做了固定,接著將鏈條緩緩垂落於地,使各處都鋪得平直,提起了另一端鏈頭。

眾人都圍聚上前,要問他打的是何主意,暗夜殞冷眼不語。程嘉華忽道:“師父,莫非您是想借這鐵鏈之力,直接以輕身功夫躍過崖壁?”暗夜殞微一頷首,淡笑道:“到底還是我徒弟聰明。”程嘉華笑道:“做徒兒的,秉性自然從師。”

南宮雪大驚失色,哪有心搭理程嘉華胡亂吹捧,急衝上前,叫道:“你瘋啦?就算再著急,也不能拿性命開玩笑。你沒好好看看,此處地勢有多險峻?兩山相隔甚遠,一口氣堅持不到對麵,在半空中又無處換氣,跌下去就得摔個粉身碎骨……”暗夜殞冷冷道:“吵死了!我自小在總舵長大,對各處地形比你了解得多,少在我麵前充內行。”

南宮雪急道:“要是真能以輕功飛渡,也不用多弄出一條鐵鏈,大費周章的修造這機關啦!連先教主和江……江冽塵都做不到,曆來也不可能有成功的先例,你……你會死的!”

暗夜殞道:“很好,那我今天就來做做這第一個。我應該告訴過你了,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南宮雪欲以理服人,道:“你的本意是寧死欲殺江冽塵,要是還沒見到他麵,先在這裏摔死了,那……豈不大是冤枉?跟他同歸於盡好歹壯烈,可你……這算什麼?”

暗夜殞略有動容,隨即平複如常,道:“我不會摔死。”南宮雪哭笑不得,道:“這是你能決定的麼?那每人都先宣稱一句自己不會摔死,再縱身躍下,你道結果如何?崖底怕是隻剩得具具屍首、累累白骨!”

陸黔並不在乎暗夜殞是死是活,隻盼能見他露一露這手難得一見的輕功,要是他給南宮雪勸住,當真愛惜起性命來,這場眼福就飽不到了。他是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絕不能放過任一熱鬧。攬著南宮雪雙肩,笑道:“別擔心了,你當殞少帥是什麼人?他可是縱橫黑白兩道,無往而不勝的大人物,難道會被這小小懸崖難倒?那你也太小看他了!要真如此,就連我也要瞧不上了!殞大人,我說的對麼?”南宮雪怒道:“你……”

陸黔近日的馬屁總是三分恭維,倒有七分譏諷,暗夜殞雖怒,但也沒工夫跟他較真。對兩人都不理睬,徑自閉目運氣,左手在身周緩慢圈轉,使真氣在體內充盈流轉。南宮雪看得憂急如焚,滿心想上前勸止,又怕中途打擾他運功,近日裏聽的都是如此傷身極大。雙手又被陸黔牢牢握著,更增煩躁。

暗夜殞提氣已畢,左手向後劃個半圓,擊中路麵,腳底同時一蹬,拉著鐵鏈向對麵躍去,初看像離弦之箭般快捷,姿態也如展翅翱翔的雄鷹一般,英氣逼人。地上的鐵鏈逐漸在兩崖間繃直,程嘉華鼓掌叫道:“好!好啊!”陸黔緊接著也加入喝彩,兩人確是猶如看表演也似輕鬆。幾名祭影教徒麵麵相覷,心道:“不知底下埋伏的弓箭手,可還在隨時待命?”

南宮雪所說不錯,起初即是內力運轉再如何周全,也絕無可能直撐到對麵。暗夜殞半空中忽感真氣供給不足,身子同時輕飄飄的陣陣發虛,已有下墜之勢,但望著斷崖已距麵前甚近,隻要再加一把力即可。心道:“沒辦法,我等不得,此番定要成功。”

他為了取得最大助力,激發後勁時,也使得速度極快,勁風呼嘯,刮在臉上猶如刀子切割似的疼痛,雙耳、鼻孔也都被狂風灌滿,聽覺及呼吸之能降去許多。直等看到眼底出現一捆黑乎乎的東西,才認出是從崖底射上來的幾支箭。以往他隨手揮擊,從不放在心上,這次隻因全身無著,不敢與箭相觸,再損耗了所剩不多的內力。拽著鐵鏈,向旁稍稍側身避讓。

然而半空中隻一微小動作,也能引發極大動靜,何況他此時身子重量全仗這條鐵鏈支撐,登時斜線下墜。隱約中似乎聽到來路崖頂有人發出尖叫,此時無暇理會,左手在身側幾次旋劃運勁,終不得所,眼看自己與對崖越飄越遠,此時無處借力,再要回到正軌幾乎是在所難行,心中極是不甘:“我還沒宰了江魔頭,怎肯就死?”

心裏正想著,下方又是兩箭射來。暗夜殞避開一箭,左手抄住一箭,若是距對崖近些,還可將箭插入崖壁,使墜勢稍緩,但他偏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如能直觸對麵崖壁,也用不著這麼心煩意亂。將一支來勢淩厲的箭一腳踢飛,然而這一踏到實物,身子反而上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