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璿想到他與沈世韻關係非比尋常,早已暗中打翻了醋缸,這回聽他剛醒來就又問起,就像是連一刻都離不開一般。心裏極是妒忌,臉上還是掛著溫柔的微笑,道:“此事與敝上無關,是我自己的意思。我……我叫程嘉璿,是原京城首富陳老爺的侄女……”
江冽塵道:“程嘉璿?”將這三字默念一遍,略覺耳熟,又聽她提起京城首富,那是大致足以確認了,有幾分明知故問的道:“那麼程嘉華……跟你怎麼稱呼?”
程嘉璿聽得尋覓多年的兄長之名竟從他口中說出,吃驚不小,訝道:“那……那是家兄啊!我很小的時候,就跟哥哥失散了,至今未得重逢。怎麼……你……你見過他麼?你認識他?”這一方麵是為找到親人的欣喜,同時又想如果他與兄長互為至交,那自己就是他好朋友的妹妹,關係也是又近了一步。
江冽塵心道:“當年嘉華的未婚妻將處極刑,他多方奔走,終難以解決此事。劫囚車失敗後,我不允他加盟祭影教,他就投靠了青天寨,據陸黔所說,封他做了二當家。此後陳家遭沈世韻設計,滅去滿門,他卻因出行在外,逃過了這一劫。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這丫頭的確還很小……”
想到各大門派攻入密室時,如有熟識之人,自己也都能認出,卻並沒看到程嘉華。他沒參與此事,不論是否出於義氣,對他總是添了幾分好感,淡淡道:“也算認識。”
程嘉璿喜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沒有死,他一定還活著!六年來我從沒放棄過尋找他,義父總跟我說,他已經不在人世了,可我一直不信。那……那你知道他在哪裏麼?可以告訴我麼?”
江冽塵不耐道:“我怎知道?”語氣極是不屑。程嘉璿心道:“他的傷還沒好,心情難免不痛快,我可別再惹他生氣啦。”柔聲道:“嗯,隻要知道哥哥還活著,那就好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找到他的。”
江冽塵道:“跟我說幹什麼?”這時感到胸口憋悶不暢,梗塞得呼氣艱難,沒好氣道:“我要運功療傷,你別來吵我。”程嘉璿忙道:“好,好,我不吵你。”不聲不響的坐在一邊,卻沒要走之意。
江冽塵也沒工夫理會她,將真氣運轉周身,緩緩抬掌推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使內息充分流傳,經各處穴道經脈,遊走而行。隨後又收手至兩側,手背緊貼地麵,真氣從掌心向上臂緩緩升騰。將兩端各自凝結,圈轉環到身前,右手在上手背朝天,左手在下手背朝地,兩手時常反複。還不知那陌生少女到底打什麼心思,練功時也不敢大意,雙眼雖閉,耳朵卻留神聽著四周響動。
程嘉璿待在一邊,也能感到他身上的氣流瘋狂湧動,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已經如癡如醉,竟連一丁點聲音也沒發出。
這次內傷本來也並非十分嚴重,隻是他在練功時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這才使內息走岔。那時急於速入魔道,越是不耐,真氣本已壓不下去,又逢正派中人前來進攻。當時他手腳不靈,內力薄弱,挨了好幾下拳腳,又參雜些厲害掌法。卻沒如一些幸運兒般打通經脈,真氣反而奔流不止,在體內不斷衝撞,使得內傷愈發嚴重。
若能心平氣和的導入內力,花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壓下暴亂的真氣,可連受危難、刺激,怎還能有那份閑逸。此時靜下心來,果然有了事半功倍之效。內息按照應有軌道,流入四肢百骸,轉為平實。
此時全身說不出的舒服,但也明白這隻是解一時之厄,每隔一日,還得繼續運功,須得連練半月,才能徹底收效。但此時畢竟已好過了剛清醒時的頭痛欲裂太多,見程嘉璿還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臉上帶有近乎迷戀般的崇敬。他對這表情極為厭惡,皺了皺眉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程嘉璿大喜,以為他對自己終於有了些重視,連聲道:“好!好!有什麼問題,你盡管問就是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是不知道的,我也設法替你查清楚,再來稟報……”
江冽塵冷冷道:“有什麼好高興的?我需要什麼情報,自有途徑獲知,還用得著你去查?你給我老實回答就行了。”程嘉璿規規矩矩的應道:“是,我一定老實。”江冽塵道:“那我問你,你識得我麼?知道我是什麼人?”
程嘉璿道:“遠在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識得你了。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好厲害,好威風……”江冽塵冷笑道:“有哪個人自稱厲害,卻會傷成這樣的?胡說有什麼可說?”
程嘉璿道:“那是他們以多欺少啊,勝之不武……”江冽塵道:“你以為是比武切磋?他們正是要一擁而上,合力來殺了我。要說是真正高手,理應在千軍萬馬中仍能全身而退。該死……倘若本座神功已成,怎會再懼於那群雜碎……”
程嘉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等你練成了功夫,就再去找他們報仇……”江冽塵道:“與你無關。你繼續回答。”
程嘉璿討個沒趣,尷尬一笑,道:“我知道你是祭影教教主,名號叫做‘七煞聖君’。我既然敢孤身救你,就不怕從此與正派為敵。”江冽塵冷冷道:“你為什麼要救我?想借機出名?嗬,那得說一聲恭喜,心願定能達成。你救了魔教的教主,這份名聲哪還小得了?不出半天就能轟動江湖,隻可惜怕是臭名遠揚,與你初衷有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