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二十六之七(1 / 2)

廟中又是一陣凶險的沉默,空氣中好似也湧動著碎小火花。許久江冽塵冷聲道:“不錯,算你聰明。本座一時失策,那也算不得什麼,待我傷勢痊愈,定當奪回所有屬於我的東西。”那青年道:“你錯了,天下間沒什麼東西,是注定了理應屬於你。大家各憑本事,爭爭奪奪罷了,且看是誰技高一籌。”江冽塵道:“都是一樣的。勝者為王,本座怎會輸於旁人?”

那青年道:“江教主,大話還是別亂說為好。現在的你,連這幾個小強盜都對付不了,還要讓女孩子給你遮風擋雨,可悲的是她的武功也令人不忍目睹,還好我並不愛好趁人之危,否則當場給你補上一劍,立刻就過去了,還談何日後東山再起?”

江冽塵冷冷道:“那本座倒該多謝你劍下留情了。”他話裏滿溢的盡是諷刺,哪有半分謝意?連程嘉璿也聽得分明,就怕那青年心高氣傲,受不了這般侮辱。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雙眼流顯哀懇之色。

那青年涵養極好,不急不惱,微笑道:“謝我倒也不必。不過說了這會子話,你就始終不肯現身一見,瞧我不起怎地?在下雖也算不得武林中一等一的大人物,但總不致低劣到了連你一麵都見不得,這怕是有些不妥之處吧?”

江冽塵道:“你知我重傷不便,還囉嗦什麼?你留下萬兒來,改日本座另當拜會。”

那青年笑道:“既是重傷,在下也不該強人所難。也罷,江教主的大名我是久聞了,今日無緣麵見,實乃憾事,好在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停了停又道:“對了,韻貴妃使人傳出消息,說那寶刀‘索命斬’就藏在赫圖阿拉荒村地下的王陵之中,慕名而往的江湖豪士多如牛毛。就算到時武藝不濟,難以占為己有,但得能親眼一見至寶真貌,亦已十足堪慰平生。在下一介武夫,不能免俗,隻不知江教主可有興同去湊個熱鬧?”

江冽塵道:“本座自不會落於人後。早在今年仲春時節,我就到那古墓探查過了,當時和沈世韻在一起,足足將王陵從裏到外翻了一遍,連索命斬的鬼影也沒見著一個,或是傳言有誤,尋寶刀還得從別處入手。”

那青年笑道:“既是寶物,自是藏得格外隱蔽,如果給你隨意一掘,就翻得出來,那還叫什麼寶物?待我也去試試。不過此事還關乎運道,說不定我額骨奇高,別人找個十年八年都未必尋得到,等我一出馬,三兩鏟也就挖出來了。寶物既有靈性,懂得擇主,或許就是在專門等我這有緣之人,到時我可就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來了。”

江冽塵冷冷一笑,道:“你剛才跟那群強盜說過的話,本座也都聽見了。難為你對此事熟知不詳,還能將沈世韻險惡居心看得如此透徹。這招一石三鳥之計很好,妙不可言。”

那青年笑道:“過獎過獎。這位韻貴妃沈姑娘的確很聰明,也有幾分實力,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又被複仇扭曲了心誌。江山代有才人出,她就以為自己能永久獨領風騷?在我見來,她所謀奪的,沒一件是真正值得把握,可一旦纏上了人,也十分棘手,惹上這樣的冤家對頭,我不免同情你了。但更可歎的還是那群名門正派,利譽熏心,即使是別人挖的墳墓,也眼巴巴地往裏跳。”

江冽塵道:“所以你就這麼急匆匆地趕去,想提醒他們警覺?你到底算是個迂腐的聖人,還是虛偽的惡徒?”那青年笑道:“別說得我那麼偉大,正派中人死活,我才不去關心。我此行目的,隻有殘影劍與索命斬而已。”江冽塵道:“哦?尊駕也有問鼎中原之意?”

那青年笑道:“不敢,我可沒有那般雄心。從小爹爹就說我性情疏懶,胸無壯誌,不夠格做家族的繼承人。奈何天性如此,也是無法可施。江湖爭鬥於我,不過是一場遊戲,我就想集齊了七煞至寶,將每一件都拿在手中把玩,何等暢快有逾於此!將來誰要是武功高強,能從我手裏再將寶物搶去,那就算送給他。可惜我為人嗜求完美,凡是我的收藏,既已開始,就非得集齊全套才行,可不會這麼輕易就交了出去。至於天下間的霸主,我崇尚自由享樂,就算是讓我做,我也做不來。”

江冽塵聽他淡泊名利,卻是放心不少,又聽他談吐不凡,有意拉攏,主動相邀道:“你占著七煞至寶,自會不斷有眼紅者前來上門挑戰,再要過一天的安生日子都是妄想。不如你與我合作,待我做得世間至尊,也定當許你閑散度日。”

那青年擺手笑道:“江教主的好意在下就心領了。可你我並非同道中人,觀點、做法多不相符,恕我不能從命。”江冽塵聲音一沉,道:“你敢拒絕本座?如此說來,你倒是那群正派狗賊的同道中人了?”

那青年笑道:“非也,非也,我是個中間人。對於正邪之爭,隻取旁觀態度,不會輕易偏袒任何一方。除非是我認同某一邊的做法,才會出手相助,但也是因時隨易隨轉,各自不同。”

江冽塵道:“你當真胸有大才?憑你相助,便對局勢有旋乾轉坤之效?”那青年笑道:“教主謬讚,在下一己之力,在多方爭鬥中又能起到什麼作用?不過是大海中一根漂浮不定的枯枝,人小勢弱,隻能在旁觀看,卻不能攪局,也無法改變大河最終注入海洋的必然流向。”江冽塵不屑道:“既是如此,管你肯不肯幫忙,價值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