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二十七之十一(1 / 2)

李亦傑聽他竟知曉眾人中毒一事,隻怕與五毒教脫不了幹係。難道她們誠意是假,實則另有陰謀?此事關係眾人安危,再不得輕忽,一手扶著他肩,另一手探前在他頷下一托。那人頓感一股蓬勃之力湧到,腦袋竟是不聽使喚的抬了起來。

隻見他約莫弱冠之年,一張清秀臉蛋,劍眉星目,臉上卻滿是種不服輸的倔強,又有被人強迫抬頭的憤怒,帶出種陰鶩寒氣。一根袖管空蕩蕩的垂在身側。

李亦傑一與他對視,立覺這青年眼熟,愣怔片刻,遲疑道:“你是那個……程嘉華?”想到他曾是暗夜殞的徒弟,在華山議事廳中言辭挑釁,咄咄逼人,對他殊無好感。程嘉華哼了一聲,道:“是又如何?”

自從祭影教攻破,陸黔已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程嘉華,此時他冷不丁在麵前出現,又是這一副狼狽相,心下甚是快意。又想:“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準是不慎得罪了什麼人,就給擺弄成這模樣,丟在路當中羞辱他的。哈哈,做得好,真是給我出了口惡氣。還不知他是給誰跪地求饒,就姑且當做是跪我好了。”稍稍挪了些位置,站在正相對處,臣服感更覺逼真。

李亦傑皺眉道:“你怎會在這兒?是五毒教派你來的?”程嘉華道:“什麼五毒教?聽也沒聽到過!我樂意在哪兒,便在哪兒,你管得著麼?”

南宮雪念著與程嘉華那一點不算交情的交情,不願他再長跪於此,給人叱罵,也快步奔了過去,拉著他手臂道:“程公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呀!”程嘉華搖了搖頭,胳膊奮力一甩,想掙開她手。南宮雪此時到得近前,才看清他背上已被鮮血染紅一片,心生憐惜,動手想去替他將荊麻解下,自語道:“也不知是誰這麼殘忍,將你害成這樣。”一個不留神,手指也被劃出了一條口子,血珠冒了出來。

程嘉華一把握住她手,拇指按著她傷口止血,道:“不用了,是我自願如此,就要這樣才合適。師娘,我犯了重罪,這是該受的懲罰,不能逃避的。”語氣比之與李亦傑對答,已是溫和了許多。

陸黔早聽慣了程嘉華喚南宮雪為弟妹,這雖在貶低自己是他小弟,但聽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起初全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看熱鬧,等他這句“師娘”一叫出口,別人尚未留心,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對這一節又向來看得極重,憤然上前,喝道:“小鬼,你又來鬧什麼名堂?叫她什麼哪?”

豈料程嘉華一見了他,立刻挪動著雙膝,在碎石遍布的地麵上拖出兩道血跡,蹭到他麵前,單臂環住他雙腳,淚水漣漣。額頭抵在他腳尖中縫,連磕幾次,道:“師父,弟子對不住您啊。您待我恩重如山,我卻在師門危難之時背叛師父,是弟子錯了,我該死,我不是人,我狼心狗肺,連畜牲都不如!如今我已是大徹大悟,決意痛改前非,懇請師父收我重歸門下,我從此願一心一意的侍奉師父,再無二心。”

衝著程嘉華這突兀之舉,別說陸黔愕然,其餘眾人也都是半天回不過神來。

好一會兒,陸黔才漸漸理順了思路,心想:“嘉華這小鬼,我最是了解不過,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定然是暗夜殞死後,沒了靠山,這才想到回來投奔我。”

不過他對這弟子一直頗為欣賞,兩人在青天寨也向來合拍。後來形勢逆轉,程嘉華背叛投敵,他起初大為震怒,恨不得將這小白眼狼一掌斃了。其後過得日久,又經在華山相互鬥口,怒氣可說是消了一多半,隻想著如何壓住他那份桀驁。現在他願意再做自己徒弟,以後言行都得恭恭敬敬,這一局可說是自己大獲全勝。

但想他為人搖搖擺擺,如同一根牆頭草,若不事先給他做足規矩,以後難保他不會再出亂子。“我當然同意他回來,不過此前先得給他一個下馬威。”點了點頭,為這計劃甚是得意。接著臉一板,道:“哪有這麼容易?你當我是什麼人?給你想拜師就拜師,想背叛就背叛的?你在背上這麼負幾捆荊麻,難道就想激得我原諒你?做夢!那也太便宜你這沒心沒肺的小混球了!”

程嘉華道:“是,是,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但請師父看在弟子誠心悔改的份兒上,您想怎麼責罰我都行。”說著取下背上一根荊條,高高舉起,遞到陸黔手邊。

陸黔心下一喜,他盼望這機會已久,就連做夢也時常是將程嘉華一頓毒打,這一回卻是他自己送上門來,心道:“這可是你說的,我不抽得你皮開肉綻,三個足月下不了床,我陸黔名字就倒過來寫。”當即伸手去接。

程嘉華的手忽然向後一縮,道:“師父,隻要您接下這根荊條,那就是答應了弟子的請求,收我重歸門牆。那我便給您打去半條命,也無怨無悔。”

陸黔不願當眾向他遷就,冷冷的道:“那還得看我的心情。”不等他答複,迅速伸手,將荊條幾乎是搶了過來。雙指用力一繃,錚然作響,此時已可想見抽在人身之上的劇痛。冷冷一笑,照著鞭法起手勢,肘節後縮,緊跟著手臂斜推,荊條夾帶著呼呼風聲向程嘉華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