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二十八之三十七(1 / 2)

登上個凸起的洞壁後,眼前已能見到幾個正拉繩索的官兵,還有稀稀落落的幾個華山弟子,沙齊也在其中。李亦傑知道這小師弟一向關心自己,身上一陣暖意。南宮雪則是跪在洞口,雙眼一眨不眨的凝望著他,雙眸含淚,若帶幽怨,如泣如訴。等兩人距離稍近,叫道:“師兄,把手給我!”將手探入洞中,著急的搖晃著。

李亦傑見到她皓白如玉的手腕,突將腦中沈世韻的幻影擊散。抬起頭,努力朝她微微一笑,心想她或許是看到了的。這時朝陽初升,一道白光刺痛眼目。

兩旁的土石幾如潮水般滾落,李亦傑晃動著身子,同時也不斷牽引繩索,躲開幾塊落石。正想抬手伸給南宮雪,忽見頭頂一塊大石鬆動,在幾次震動中,當場滾落,正砸中了雙手上端繩索。

李亦傑尚未能明,就聽“哢嚓”一聲響。這繩索已連續負擔多人重量,又是由衣帶結成,本就不夠牢靠。剛才又經他一頓亂搖,再給石塊一砸,那邊沿鋒利,當即崩裂。

李亦傑慌亂中抓住牆壁,指甲在壁上刻下一道長長的白痕,隨後就攀持不住,向冥殿內栽了下去,重重跌在地上。好在曾以手腳卸了部分力道,摔得還不算太重,但也是一陣腰酸背痛。全身的骨架仿佛被拆成了無數塊。

幾塊土石也跟著他一齊落下,恰好都落在四肢周圍,隻受到了點皮肉擦傷。他摔下時疼得一動也不能動,卻正是這無意中救了他一命。否則隻要位置稍偏,身子立即便會被碎石戳出個洞來。

落下時聽到南宮雪曾驚叫一聲:“師兄!”其後就沒了聲音,莫非是情急過度,昏過去了?想要向上喊話詢問,剛一提氣,就感到胸口一陣炸裂似的疼痛,絲絲冷氣順著胸口上升到了口腔。

李亦傑艱難的動動身子,知道此處也不宜久待。避開亂石,朝一旁連續幾次翻滾,躲到個小角落,這才敢活動著僵硬的四肢坐起。角落仍非安全之地,即使暫無落石,但若是冥殿主路都給亂石堆滿,他一人自是難以盡數推開,免不了就要苦挨個幾日,最終無糧無飲而死。不過以他現在的狀況,或許撐不了太久,那麼受罪的時間也可短些。

隨即又想自己未求生先求死,實在太沒出息,索命斬不能落到江冽塵手裏,南宮雪還等著他上去照顧。這些信念支撐著他維持意識,右手一撐,突然碰到了一條僵硬的手臂。心中倏地一驚:難道冥殿中仍有人是他沒能救出?對李亦傑而言,要是自己的事,實在不成也隻有聽天由命,但如救不了別人,便會愧疚無地。

假如頂上眾人以為他已經死了,就此離開,憑他一人的力氣,是再無可能逃生的了。唯一的指望隻有他們能想出法子救人,但他沒力氣發出信號,誰又會為一個生死不明之人持續等待?莫非今日真要斃命於此?

火折在摔下時也不知落到了哪裏,艱難的翻一個身,去辨認那人相貌。冥殿中因洞口越來越大,光亮透入得多,已可瞧出個大致,見那人卻是程嘉華,躺在地上毫無生氣。

李亦傑與他相識以來,隻要他醒著,便是副飛揚跋扈,得理不饒人,無理橫三分的狠厲模樣,現在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像個乖孩子般。伸手試探鼻息,還有些微弱的氣息。救人之心又給他注入了股力氣,扶住程嘉華雙肩,想將他拖起。然而連試幾次,手下仍然紋絲不動。

程嘉華身子瘦骨伶仃,怎會又那般大的重量?李亦傑循勢下望,見他一條腿上壓著幾塊石頭,都是些厚重大石,而以不同角度堆疊,相互傾壓,幾乎將他至膝蓋以下都包了起來,怪不得始終拖不動。

李亦傑暗暗苦笑,此時真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之感。苦於無可奈何,俯過身想將石塊搬下。但他手上無力,石塊又沉,半天都是毫無動靜。周邊局勢卻未因此稍懈,那小角落也不太平起來,一塊尖石落下,恰好砸中了程嘉華肩頭。

程嘉華雙手握了握拳,眼皮睜開一條細縫,緩慢將眼球撐開。艱難的活動一下身子。他記憶還停留在三人困於石像中時,現在看到四周落石滾滾,煙塵漫漫,茫然不知何事。又見麵前停著一道黑影,喝道:“誰?”一掌便向他推去,重傷下攻勢綿軟無力。

李亦傑任他一掌擊在肩上,苦笑道:“還真是時刻都不鬆懈,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咳咳,是我。”程嘉華聽出他聲音,仍是不大敢信,皺眉問道:“李盟主?”李亦傑苦笑一聲,算作默認。

程嘉華緩過一口氣來,緊跟著追問道:“這裏怎麼啦?”李亦傑道:“你昏迷的時候,變故不少,現在沒時間跟你詳說,這古墓就要塌了,別人都已逃生出去,隻剩下咱們兩個了。”

程嘉華看了看四周,冷笑道:“李盟主,我昏迷不醒,這才困在這兒,怎麼你堂堂盟主,卻落得跟我一樣下場?那也太窩囊了吧?哼,怎麼,正派自居俠義道,危難時隻顧逃命,竟沒一人想到來顧著你盟主的死活?”他一醒來,剛恢複些意識,嘴上又咄咄逼人起來。

李亦傑苦笑道:“別胡說,我早就……逃出去了。現在是專程趕回來救你。”程嘉華冷哼道:“為什麼?”李亦傑沒聽清,道:“你說什麼?”程嘉華重複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