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二十九之二十(1 / 2)

李亦傑冷笑道:“這當口又來大哥小弟的叫,假親熱什麼?咱兩個就是湯少師和李盟主,倒也爽快。沒聽過一句話叫做‘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麼?現在你不讓我相信眼前所見之‘實’,卻相信你巧言利辯之‘虛’?要論口才,那不用說的,下官是一定輸給湯少師。誰不知道,你可是新科狀元出身哪?那我知難而退,成不成?”

湯遠程道:“可眼睛也是會騙人的!官場勾心鬥角,要是別人有意在你麵前做戲,你一時也難辨真偽。”李亦傑道:“兩者都是假的,我寧可相信自己的眼睛。況且誰又知道,你如今不是在做戲?”

湯遠程道:“因為我沒有欺騙李大哥的必要!不客氣的說,你已自承宮中官位在我之下,凡事都有個目的,我巴結你,能得到什麼好處?”李亦傑冷哼道:“那要問你啊,我怎知道?”

湯遠程不慌不忙,道:“李大哥,小弟此來,不願跟您作口角之爭,乃是全出於一片誠意,想找您談談淩貝勒學習之事。您又何苦拒人於千裏之外呢?那究竟是小弟算計您,還是您對小弟心存偏見?”

李亦傑見他應答不慌不忙,神色鎮定,哪還有任何一點當初動不動就臉紅的羞澀少年相?聽他提到玄霜,畢竟他還是教自己徒弟學文的師父,也不想鬧得太僵。卻仍是語氣不善的道:“湯少師找錯了對象吧?我算什麼身份?您要向上頭彙報淩貝勒的功課,也該去尋韻貴妃和皇上,或許還能順便邀個功,請個賞什麼的。你看,我可真無意要同你爭,這不,你一時忘記了,我還好心提醒你呢?”

湯遠程道:“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李大哥話裏帶刺,小弟我實在是不愛聽。淩貝勒今日曾說,他覺得與李大哥學武沒什麼用,那又是為何?你可有做過反思,或許是你的教法,他不大適應?你練武刻苦,對他也要求過於嚴格,小孩子天性愛玩,你是否該考慮,換一種方式了?”

李亦傑聽過幾句,從鼻孔裏哼出幾聲冷笑,道:“還輪不到你來質疑我的教法。你要是那麼想幹涉,就按照程嘉璿說的,幹脆些搶了太子少傅去當,那就名正言順了!”

湯遠程被他逼得實有幾分無奈,正待再勸,陸黔卻從李亦傑身後轉出,拱手笑道:“湯少師,久仰久仰。聽聞大人當年參試科舉,連中三元,實是了不起,就連素來不服人的崆峒掌門老師也想納你為謀士,輔佐他共掌大事。下官佩服之至,一直想尋你飲酒敘話,卻始終福薄不逢機緣。今日得以在此巧遇,實是不勝之喜,聊慰欽慕。”

湯遠程微笑道:“陸大人客氣了,小弟幼時家貧,就連點燈的油,都時常買不起,實在不值一提。陸大人接手青天寨,聲勢通天,更超越先任大寨主,直成武林中第一黑幫,那是何等的霸氣,何等的輝煌。要說仰慕,也該是小弟對陸寨主仰慕已久。”

陸黔笑道:“湯少師太謙了,我一介‘草莽賊寇’,哪比得上您堂堂的太子少師?湯大人家道貧寒,卻貧不泯誌,自學成才。正因如此,才更為不易啊!可比某些富家子弟,腦滿腸肥,卻無一技之長,隻會坐吃山空的公子哥兒好得多了。更因您家貧,手無閑財,無以交付官場、打通門路,你這狀元成績,才更為真實可信。”

湯遠程道:“科舉之道,原就是選拔學識高明之士,居官效力。便是憑著一時弄假,日後總有拆穿之日,況且對其餘考生也不大公平,小弟是不讚成的。”

李亦傑聽兩人互道謙詞,盡是些肉麻吹捧,實是聽不下去。想到要論虛偽,麵前這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卻不知陸黔當著他麵,大加逢迎,究竟是何用意。

本待轉身離開,卻聽陸黔語氣一轉,道:“可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宮裏對湯少師也有不少質疑……下官自然是相信湯少師剛正不阿的。但要知眾口鑠金,口水也能淹得死人。聽聞你應試前就與韻貴妃關係密切,她又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於是有些人沒事找事,就說您是靠著韻貴妃的裙帶關係,這才撈到了狀元公的位子——”

湯遠程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我能高中,憑的是真才實學。我對韻貴妃娘娘,也是單向愛慕,明知她是皇上的女人,身心都該是屬於皇上,因此與她從未有過半分逾矩之行,彼此間向來清清白白。此類傳聞純為一廂情願,不足取信。”

陸黔道:“是啊,我也跟他們說,湯少師不是那樣的人。可這話並非是我造謠,宮裏幾乎人盡皆知。湯少師……萬萬不可誤會,切莫以為是我無事生非,在詆毀您名聲。”

湯遠程侃侃而談,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湯遠程自忖問心無愧,不會向任何人辯解。但若說皇上因愛妃之故,給我大開後門,便是指責他身為人君,卻為美色所迷,不顧考場規矩。那不僅是誣蔑我,同時也在誣蔑韻貴妃,誣蔑皇上。這些後果,不知是不是他們承擔得起?我想這些傳言也不是一、兩日了,他們敢在背後議論,為何不敢當著我的麵,當著皇上的麵提起?恐怕就連他們自己,也知此言大逆不道,不敢直說吧?在背後放冷箭的小人,最令人瞧不上眼。總而言之,身正不怕影子歪,就算全宮人都不相信,隻要還有我一個人心裏明白,真相就絕不會被扭曲,謠言也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