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十之十二(1 / 2)

上官耀華道:“這是出於慎重考慮。我本是個來曆不明的陌生人,時值多事之秋,突然拿了把刀,講明了獻寶,既無門路,皇上怎肯輕易接見?退一萬步講,即使他不加提防,收下寶刀,予我封賞,但我不過尋常一介草民,憑了寶物平地青雲,朝野群臣又作何想?我一無人脈,二無地位,三無金錢通路,誰會買我的賬?為圖自保,隻有先找上福親王這有利靠山,以他的權勢墊底,便是我從前身高僅止半寸,這會兒也比旁人高出好幾個頭去了。在宮裏,功勞這東西麼,做得好了隨時都有,不須貪此一時之功。不過有些人對此看得極重,我賣給他們這一個天大人情,他們對我該存感激。況且,我也成功取得了皇上歡心,他親口封我為小王爺,我在宮裏,可說已是有了些分量的人物。”

玄霜笑道:“以前我總覺得,官場中陰謀雖多,可誰也不及我會算計。今日見到你,始知是小巫見大巫,原來我還是井底之蛙,這才算真正服氣了。不過,福親王多年官居高位,按說奇珍異寶應有盡有,不該是看到一把寶刀就昏頭脹腦的無能者,定是你擅長巴結,在他麵前說過不少好聽話,討得他深切歡心。既是如此,你不該是個畏首畏尾的人啊,怎地對我,就不敢放開了套近乎?”

上官耀華道:“我對你是誠心敬重,不願在虛詞上耍花頭。”玄霜又忍不住大笑一陣,道:“原來對你義父的敬重,倒是為攀附的虛情假意了。”

程嘉璿在旁待得尷尬,感到兩人對話,自己連一句也插不進,坐在旁邊隻像塊木頭,沒的在上官耀華眼前出醜。道:“那你們慢聊,我也還有點事,先走一步。”玄霜隨意點了個頭,仍顧著與上官耀華攀談。

程嘉璿方欲起身,指尖忽地觸到袖內所藏木片。以前總覺抬手入袋掏摸時,動作過大,這回則是逆向而行,同是不易。看不出上官耀華有何情緒,但他視線像是冷冰冰的無孔不入。若是袖上仍藏得有物,行走時為免脫落,還得牢牢攥緊。到時姿勢必然做作無比,一眼就會給他看出破綻。

況且難得撐到此時,要再半途而廢,實在可惜,下次還未必再能鼓起這般勇氣。思前想後,還是立即交給玄霜的好,反正也不過頃刻之事。上官耀華再如何警惕,也不見得分分秒秒都全神貫注。一邊站起身來,借著給玄霜蓋上棉被之機,悄悄掀起褥單一角,將木片塞了進去,又立即掩上。裝模作樣的在床單上彈了彈,假裝是將它撫平。

上官耀華眼尖,對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喝道:“藏什麼東西?拿出來!”

程嘉璿隻感一瓢涼水直澆到心,沒想果真是怕什麼就偏來什麼,可垂死還要掙紮幾下,勉強笑道:“什麼?什麼……沒有呀!”

上官耀華冷哼道:“你休要抵賴!剛才我分明見得你鬼鬼祟祟的動手腳,一看就不安好心,難道還是我眼花了不成?”程嘉璿幹笑道:“嘿嘿……那可能是吧。”見他臉色不善,忙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小王爺您日夜操勞過度,或許真是眼花也難說得很啊!平日裏還要多加休息才是……”

上官耀華怒道:“一派胡言!我眼力如何,還輪不到你來置評。你若是不存歹意,心虛個什麼勁兒?有膽的拿出來見個分明,別讓我動手來搜!”

玄霜起初不明就裏,但聽過幾句,也猜出了個大概。看程嘉璿一臉慌張,多半不假。但她怎會無緣無故的塞給自己木片?莫非是拒婚後另有相應言詞?

剛才裝神弄鬼,好不容易才立足了威風,那些兒女情長的肉麻之語,又怎能給上官耀華看到?也幫著她賠笑道:“沒事,小王爺,她隻是幫我鋪了鋪被單,你不用小題大做。”同時想到自己堂堂的阿哥,這會兒卻要給別人賠笑臉,在他幾乎是從未有過。

上官耀華道:“這是太過輕信於人!你身居高位,圖謀加害之人不知幾何,義父要我照看著你,我就不能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玄霜道:“無妨,我去給你義父解釋,不會連累到你。”上官耀華微慍道:“你別再固執了!以為自己有幾條命?”

玄霜道:“我又不是貓,哪來的更多條命?不過她有沒有害我,我是最清楚的了。難道你真當我有如此遲鈍,刀子都捅到了身上,仍是一無所覺?小璿跟了我多年,我們一向很親近,她不會害我的。”

上官耀華冷冷的道:“不成。我一向最重承諾,即使你不自愛,我對義父,也總得有個交代。官場謀奪,居心叵測,最親近之人也不可信。我是為你負責,冒犯了!”說著一把將程嘉璿推開,抬手掀開被褥,果見得床板上擱著一塊掌心大小的木片。

玄霜裝傻道:“咦?還真的有?這倒叫神了,莫非你有未卜先知之能?”假裝頑童好奇,剛想拾起,上官耀華喝道:“別碰!謹防木片上有毒。”抬手越過他手腕,預先撿起。

程嘉璿隻歎得一聲“苦也!”沒想自己說喜事從不靈驗,一說到倒黴事,到場就靈,難道這就是曾聽過的烏鴉嘴?轉身想逃,上官耀華提指戳出,點中她背心幾處穴道,道:“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