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也不理睬,續道:“我雖是韻貴妃的兒子,可十分不齒她種種作為。當年你殺我外公全家,沒耍什麼手段,隻是他們自己武藝不及,怨不得你。然而既說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就該光明正大的以武功打敗你,怎能因你是個卑鄙奸詐的小人,就壞了自己的君子之道,盡去耍些齷齪百倍的肮髒手段?但我像這麼一日日的練下去,永遠都不會是你對手,我有自知之明!那也隻剩最後這一個方法,便是拜你為師,請你教我,怎樣才能殺你。在此期間,我定會對你全心敬重,言無不從。可我的初衷也不會改,最終的目的就是殺了你。盡可放心,我會與你堂堂正正的比武,絕不下毒、偷襲。但……要是一次失敗了,你還能給我幾次機會?”
江冽塵還從未聽過這等荒唐之言,偏偏他又是一本正經的說出,實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隨口應道:“什麼幾次?勝敗乃瞬息而就,成則生,敗則亡,哪有第二次機會?”
玄霜咬了咬牙,道:“好吧。我暫不輕舉妄動,如果唯一的一次我殺不了你,那就自殺。失敗者是沒資格活著的。他更沒有必要屈辱的跪著,仰頭看勝利者得意的笑臉。”
江冽塵不置可否,抬起腳尖托著他下顎,將他的頭挑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玄霜雖是處於劣勢,卻也凜然不畏,瞪大雙眼,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著。
江冽塵淡淡道:“這個眼神我喜歡。敢與本座直麵對視的人,當世已不多了。起來。”
玄霜立即站起,動作之快,幾乎是從地上跳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站穩,江冽塵已是一手揪住他衣領,將他提了起來。道:“本座從來不收徒弟,現為何要因你破例?說,你有什麼才技,能令本座動心?”
玄霜淡淡一笑,道:“你先放我下來,我再慢慢跟你說。”江冽塵道:“本座憑什麼要聽你的?”
玄霜笑道:“聽不聽,就隨便你了。不過我是為你著想啊,既要說話嘛,就該站得端端正正,有個說話的樣子。否則這麼不倫不類的,有多古怪?而且我每次開口,往往都是長篇大論,你也不嫌手酸?再有麼,你知不知道,這種姿勢叫做‘居高臨下’?我是無所謂啦,但你貴為世間至尊,竟還要這樣仰視於我?能得你七煞聖君大人如此高看一等,豈不是……我比你更加了不起?說起來,你待我還真不錯,哈哈。”
江冽塵臉上極不自然的抽搐幾下,一鬆手將他甩下,冷冷道:“算你會說。又有什麼用?本座要殺你,還是易如反掌。快說!”
玄霜笑道:“慢來,慢來。這說話嘛,就該慢條斯理。自己說得那麼快,趕著投胎一般,給誰聽啊?除非是集市上菜農吆喝,為拉搶生意,不得已才隻好快些。”江冽塵給他說得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做了七煞聖君以來,已許久未逢著這感覺,倒也新奇。
玄霜見他麵色終於有所鬆動,知道是自己“百試不爽”的口才奏了效,心中暗喜。在衣領上撣了撣,道:“你當然可以殺我。笑話,這普天之下,你哪個不能殺啊?不過要是真把天下之人都殺光了,留你一個做光杆司令,放眼滿目瘡痍,也沒什麼趣味啊?在我看來,還是有個根本不欠你什麼的人,心甘情願聽命於你,任由你使喚,這滋味才好的多。”江冽塵道:“各界生靈皆為本座奴仆。這有什麼稀罕?”
玄霜深吸了幾口氣,在他麵前來回走動,道:“收我為徒的好處有很多,比如,我可以給你解釋清楚,自願服從與被迫聽從,兩者有何本質之差。算啦,你是那個‘大智若愚’。現在我就一條條解釋給你。第一,就是你從沒收過徒弟。人這一生當中,總該嚐試些沒做過的事,那才好玩啊。而且祭影教覆滅之後,你就是獨自一人,流落江湖,必然寂寞。如果收下我,可以常陪你說話解悶,是不是?”
江冽塵道:“本座一人足矣,用不著虛情假意的同伴。在我麵前惺惺作態,惹人厭煩。”
玄霜自顧自的道:“第二,我以前的授藝師父是李亦傑,你不是最恨他麼?現在他的徒弟對他不敬不孝,卻自願拜你為師。好比在他臉上扇了一個極大的耳光。這就足以為證,你比他厲害得多。”
江冽塵道:“本座是否強過李亦傑,世人有目共睹。用不著使這幼稚之法,引人恥笑。”玄霜道:“我主要是指,你贏過了他這口氣。有句俗話是這麼說的:人爭一口氣。”江冽塵道:“謬論。本座看不慣的,一律殺無赦。”
玄霜仰天輕歎一聲,正過了頭,道:“第三,我是高貴的皇子,是未來的太子爺,在宮裏勢力強橫,眾卿莫不敬服。可是師命難違,不管你要我做什麼,哪怕是顛覆我大清統治,做你的徒弟,我也非得從命才行。”江冽塵道:“清廷在本座眼裏有若浮雲,哪一天看不順眼,隨手剿滅便是,用不著你來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