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然抬起頭來,身邊也恰好聚攏來了一群侍衛,正七手八腳的將一掌按在他肩上,便要押了他去。當即重重一甩袖管,道:“去就去!你們別碰我,待我親自去向王爺解釋!走吧。”
那人見他還算爽快,也不對他多做刁難。隻抬起手,向眾人做了個“走”的手勢,同時口中冷笑道:“自己犯下重罪,還敢理直氣壯地使喚他人。承小王就是承小王,果然臨危不懼,不同凡響!”
上官耀華不理他句句尖酸,隨著眾人一同走出書房。天地為證,他此時確然一意投誠,別無二心。府內也是恬靜怡人。一名侍衛當前帶路,自己卻被眾人圍攏在一個圈形當中。不悅道:“怎麼,何必這樣防著我?還怕我逃跑了不成!”
那人道:“你當然不會跑。不過麼,王爺時常教導咱們弟兄,防人之心不可無!假如你真正問心無愧,再多一百人來盯著你,也仍能鎮定如恒!”上官耀華冷哼道:“就為本王一個,要勞動貴府上下幾百人?我這麼榮幸?”
那人還未答話,忽聽“啊”的一聲慘呼,上官耀華身前那帶路的雙眼翻白,身子抖了抖,竟已倒了下去。上官耀華敏捷的朝旁一閃,以防同時有暗器追蹤。再看那人時,卻見他身上並未流血,從外頭也看不出任何異狀,但就是這樣不明不白的倒地死了。後方侍衛一見之下都是大為憤怒,喝道:“喂!你在搞什麼鬼?”
上官耀華怒道:“我什麼也沒做過!與我何幹?”
那人回想自己一直緊盯著他,他先前的確連手也沒抬過,雖然心裏不無惡感,但也不能太冤枉人。重重哼了一聲,道:“好,這一次就算了。待會兒你要是再敢使壞,我絕不輕饒了你!”
上官耀華同是報以不屑冷哼。一行人又走出不遠,忽覺風聲有異,但起初並無人留心。隨後就聽“啊”“啊”幾聲,慘呼不絕,圍在上官耀華身側的幾人胸前俱是血流如注,相繼萎頓倒地。
一名侍衛大喝一聲,道:“好小子,敢使妖法作怪?先砍了你再說!”長槍剛刺到中途,頸上立時閃過一道白光,那傷口就如同一道細線般,起初滲出的僅是幾道血絲。那侍衛不過感到喉嚨微痛,抬手抹了一把。
豈料創痕早向深層逐次推進,被他這外力一施,登時兩相交疊,上官耀華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幾乎是親手將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推了下去,一個滿頭黑發的圓球在地上滾得幾滾,擦到了他褲腳。感到幾根頭發摩挲腳腕,嚇得當即向旁跳開。拔出寶劍,目光仰望著四麵八方,急於找出凶手所在。
不知那人何以單獨避過了自己,究竟是想將幾人一同殲滅,還是好意搭救?腦中竟還懷疑到:可會是福親王派來滅口之人?但自己正依他命令,特來打探情報,他怎能在棋子“盡其用”之前,先一步下手廢棋?可要不是福親王,又有誰是仇家?陸黔當麵也不過是辱罵他幾句,怎會在背地裏暗遣殺手?此事怎麼想都是十足古怪,更因敵暗我明,深透著幾分詭異。
經此突起大亂,僅剩的幾個侍衛紛紛聚到一處,目不轉睛的瞪著上官耀華,眼中又是憤怒,又是畏懼。還未等出言指責,上官耀華也隻來得及辯駁一句“不是我……”又見一道白光從幾人胸前掠過,與同伴別無二致的倒了下去。頓時全身都感到一陣乏力。
對死亡的最大恐懼,莫不如眼睜睜的看到身邊之人一個接一個遭難,而對方隱於暗處,不知哪一天,毒手就會輪到自己頭上。短暫的平靜,又能延續到幾時?
但上官耀華心中雖慌,頭腦仍能維持清醒。有多少次大難當頭,他也都是憑著一份過人的鎮靜,終能死裏逃生。大不了再向對方說幾句好話,攀幾分交情。反正從那人出手看來,定是個武林高手,拉上這樣的後盾,也不吃虧。
但這次是正麵看到襲擊全程,那道白光擦過眾人身子時,並不跌落,卻是如有生命一般,橫向打了個轉,向半空中飛去。這回終於看清,那物是個金黃色的短鏢,在空中仍拖出一道盛光,頗具王者霸氣。
他雖未曾有幸親眼得見,然而此物外形,卻在眾口相傳中不知聽到過多少次。描繪得可說栩栩如生,因此冷不丁一眼,立即認出。失聲驚呼道:“喪心魄?!你……你是七煞魔頭?”
而今七煞至寶複現,立時成為天下間最炙手可熱的寶物,不僅武林中人,就連平民百姓也想一睹其風采。不論到任意一處市井攤頭,都能見到打造得外形相似的仿品。不同之處僅在於,規模越大的店,仿製便愈為精細。
或是這群俗世平民自知得不到寶物,有個看來一模一樣的贗品握在手中,也可自得其樂。不過能聽從主人命令,殺伐自如的邪門暗器,除了真正的喪心魄,不做他想。
他一想到那人便是江冽塵,最初的恐懼漸漸消退。不知為何,似乎得以肯定,他即使來找麻煩,也不會殺了自己,反比旁的敵人威脅小得多。頓時一股猛烈怒火躥升而起,站在空地上,橫劍指天,破口大罵。又道:“打算跑路麼?你就這麼見不得光?呸,隻能蜷縮在黑暗角落裏的垃圾,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