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黔奇道:“笙循,你怎麼了?咱們昨天不是才說好,要帶你到集市上逛逛,選幾匹合適的布料做衣服的麼?來,過來呀。”一麵伸手相邀。
好一會兒才看清她臉上淚痕,心頭隱隱升起不妙之感,就怕她已與李亦傑開誠布公,兩人抱頭痛哭,那自己可就很難再插進一足了。強撐著試探道:“喲,笙循,你怎麼哭了?誰欺侮你,你盡管講出來,我和李盟主一起去給你討回公道!難不成是原翼?那小子可也真是,外表看來正正經經的,卻原來還沒成婚,就先來欺負老婆……”
南宮雪鼻中一酸,輕聲道:“原公子——”還沒等她說完,李亦傑突然一把將她攬在懷裏,抬眼望向陸黔,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道:“她不叫夏笙循,她叫南宮雪,是我李亦傑的師妹。有我在,就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了她。我現在以雪兒師兄兼武林盟主的身份命令你,以後不準再來糾纏她,你聽到了沒有?”
陸黔怔了怔,沒想自己的猜測一朝竟成事實,不願輸於麵上,語氣仍是故作輕鬆的道:“怎麼,承認了?李兄,真有你的!你怎麼說服她承認的?”
南宮雪冷哼一聲,推開李亦傑,走到兩人之間,冷冷開口道:“不錯,我是夏笙循,也是南宮雪,我隻屬於自己,卻不是你們爭搶的對象。以後,都不必再來纏著我,我不想看到你們。”
陸黔見這架勢,顯然她與李亦傑的矛盾仍未消除,反有愈演愈烈之象,現在幹脆連他的麵也不肯見了。如此一來,說明自己還有機會。走到南宮雪身邊,一條胳膊親昵的搭在她肩上,微笑道:“你一旦恢複了身份,對我的絕情可分毫不變哪。不錯,我開始相信,你的確是南宮雪了。不過我還是喜歡稱你笙循,隻屬於我一個人的笙循。”
南宮雪淡淡道:“既然以前,你未曾撞破我的身份,也可以輕易對一位姑娘動心,說明你並不是非我不可的。世上好的女孩子很多,像夏笙循那樣小家碧玉的女子,就更是易尋。你愛的不是我,還是別再耽誤自己的時間,放棄我吧。”
陸黔放聲大笑,道:“不,正因我知道夏笙循是你,才會對她產生興趣。我陸黔自從七年前,愛的就是華山弟子南宮雪!別說是你與原公子尚未成親,便是他當真娶了你,將來仍可一紙休書,了結這樁婚事。隻要人有信念,任何事就永遠都不會晚!我是要定了你,絕不會對你放手!”說著瀟灑的一笑,拉過李亦傑,道:“行了,讓笙循好好考慮,別待在那裏惹人討厭。將來誰能成功,各憑本事。”
李亦傑被動的給他拉著,走出府外,仍轉頭叫道:“雪兒,我……我也不會放棄你的!”
南宮雪等得兩人走遠,才驀然有種崩潰般的疲勞。剛才這一頓脾氣,她的淚水含在眼眶,流淌不止,從未止歇,陣陣酸澀則直刺心房。緩慢蹲了下來,十指深深插入頭頂長發,低聲道:“為什麼?師兄,你為什麼就始終都不明白我的心意呢?原公子,你要我等待,可我實在已經沒法再相信他。何去何從,你告訴我,你來教教我,好不好?”幾滴晶瑩珠淚,自發梢間灑下,一滴一滴的流到地上。
陸黔與李亦傑離開原府,兩人心情同樣的半憂半喜。唯獨李亦傑是出於真情流露,而陸黔則精於掩飾,故意裝出一副極有信心的樣子,這就更刺激了李亦傑。
到得吟雪宮後,依然並肩而行,好一會兒才發現,兩人走的仍是同一條路,卻都不是回自己房間的路。原來他倆是不約而同,都打算去向玄霜請教。對於這個自封為“小魔星”的五歲孩童,兩人均知他鬼主意層出不窮,無計可施之下,竟然都頭一個想到依賴他。而要尋玄霜,則應到程嘉璿的臥房。
玄霜仍然一如既往地守在病床邊,但到得此時,實已等得希望盡消,隻剩著最後幾分掙紮。聽兩人說明了來意,隨口道:“又來問我?備足了好處沒有?腦子許久不用,會變鈍的,虧你們還是在宮裏當差。”陸黔賠笑道:“在您淩小爺麵前,還有誰敢自稱謀士?主意要麼不用,否則就該用最好的,自然要來向你請教。”
玄霜皺眉道:“可我現在卻沒什麼要拜托你們啊?自己都生眼睛看見了,我分不出多餘的心思,除非你有什麼辦法,能讓小璿醒過來。等這樁心事一了,也好教我集中精神,給你們出謀劃策。不然說出來的,也都是沒半分價值的餿主意。”
陸黔幹笑道:“成,我從今日起,便去學習醫術……”玄霜冷冷的道:“學醫數十年之人尚且治不好她,你此時方學,頂什麼用?”陸黔賠著笑臉,忽覺有異,道:“學醫數十年之人都治不好的絕症,你卻叫我治?豈不是太強人所難?”
玄霜滿心煩躁,道:“誰也沒勉強你……”突感衣袖稍有晃動,心中突的一跳,急忙轉頭。此時既存期待,又有些不敢直視,唯恐結果不能恰合心意。
然而剛等別過視線,就見程嘉璿三根手指虛弱地搭在自己袖管上,看去尤顯蒼白瘦弱。臉蛋也如白紙一張,額前淩亂地散著幾簇劉海,似乎總也理不整齊。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細縫,疲倦得仿佛隨時會合攏。玄霜大喜道:“小璿?你……你終於醒啦?太好了!太好了!啊喲,你瞧我這腦子,要不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