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韻道:“本宮不想一直做個看客。我來教你,兩路分為一明一暗,明裏是做給李亦傑瞧的,似乎咱們也在為他盡心盡力,借機賣個人情。至於暗路麼,本宮從沒說過‘不想看到她死’,一旦尋著了,就給我立刻幹掉!如此一來,對兩方都能做得個交待。隨各方勢力自去明爭暗鬥,給我鋪路搭橋。最終卻要他們知道,這一盤棋,終究還是掌控在本宮手裏!”
那士卒賠笑道:“娘娘決策千裏,最後的勝者舍您其誰?”
沈世韻淡淡一笑,又吩咐道:“別盡顧著扯些血腥屠殺,大煞風景。本宮有陣子沒同宮中姊妹聯絡情誼了,上次叫你預備,給佟妃娘娘的燕窩,如何了?”那士卒笑道:“早已備妥,就等著娘娘一聲令下了。佟妃娘娘懷有龍種,能得到這份大禮,一定歡喜得合不攏嘴。”
沈世韻道:“首要還是請佟妃姊姊好生安胎,給皇上生下一位小皇子來。誰叫玄霜自己不爭氣,咱們宮中的龍脈興衰,都指望她的肚子了。姊妹間互道關心,實屬尋常,不足為外人道,也就不必聲張了。”那士卒應道:“奴才遵命。”沈世韻目光投向窗外浮雲遠山,嘴角邊劃開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就如期待著一出好戲的開場。
另一邊的望陽坡,江冽塵負手站在頂端,向不遠處的京城眺望。南宮雪蜷縮著身子,半坐半躺的癱在他腳旁,手足並無捆縛,幾處大穴被怪異手法點中,全身酸軟,也隻有老老實實地等候處置。
兩人眼看著日頭一點點升到最高,又緩慢西沉。通往京城的小道上,卻始終不曾出現一個人影。南宮雪心中百感交集,既盼望早些脫離險境,又不願師兄因己而涉險。時辰每過一分,滿心的信念也就暗淡一分。
終於江冽塵抬手打個響指,冷笑道:“看來那位將要成為你丈夫的師兄,真是一點都不在意你。本座給他講明午牌時分,他要是有半點關心,就該提早趕來相候才是。”
南宮雪翻起眼皮,努力使自己眼神不落人後,道:“師兄是個聰明人,明知你給他設下陷阱,即使擺下再豐厚的誘餌,又怎能引得他往裏麵跳?他肯為了我,努力保全自己,這也同樣是愛我的一種,我一點兒也不怪他。這種感情,對你這種不懂得愛的人來說,是不會明白的。”
江冽塵冷笑道:“不錯,所謂的‘愛’,正是你們這些正派中人最大的弱點。本座沒有,也永遠不想有。我早就說過,唯有無心無德才能成就大事。”南宮雪冷哼一聲,道:“那隻會加速你的滅亡而已。師兄一定會來救我,但他卻不會輕舉妄動。”
江冽塵冷笑道:“別傻了,李亦傑的特點,正是處事鹵莽,不計後果。他早該為你急破了頭,還哪有心思,另行製訂一個詳盡的救人計劃?你與我同樣一清二楚,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南宮雪道:“正派中人麵對強權淩辱,即使到得最後一刻,也不會屈服,更不會放棄他心中的信念!”
江冽塵道:“虛無縹緲的希望,還不如根本別抱的好。你說,李亦傑現在,在忙些什麼?如果本座給他寫一封信,又該如何稱呼你?夏笙循?還是南宮雪?你不是曾用這兩個名字,耍得他團團轉?”
這話已無異於證實,自從她隨原翼來到京城,搬入府邸居住,自以為暫時得享太平。然而一舉一動,卻從未逃脫過江冽塵無孔不入的監視。隻不過,他比任何人都更沉得住氣。
一提起夏笙循,腦中登時回憶起那日的一幕,這是令自己一生不忘的溫馨場麵。她與李亦傑緊緊相擁,唇舌糾纏。其後自己說道:“有你這幾句話,那個無理取鬧的夏笙循就已經死了,活著的是我們的未來。”
李亦傑則道:“夏笙循同樣是你的一部分,我就不要她死。相反,我還正應多感謝著她些。全因有她的存在,才能讓我認清,從前我曾是怎樣的對你不起,提醒我今後加倍的珍惜你。那個充滿仇恨的心魔已經死了,活著的,是一片癡心待我的夏笙循,以及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南宮雪!”
這幾句真心表白,簡直是李亦傑所說過最好聽的情話。因此“夏笙循”對她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如今聽江冽塵所言,卻是將這份獨有的情致破壞得一幹二淨,怒道:“別說了!從你嘴裏聽到這個名字,讓我覺得惡心!”
江冽塵悠然道:“何必客氣?對我整個人,你也早就惡心了吧?”南宮雪一口應道:“不錯!算你有自知之明。”
江冽塵一聲冷哼,抬腳向她臉上狠踹過去。南宮雪閃避不及,登時鼻青臉腫,眼皮耷拉下半邊,嘴角、鼻孔流出鮮血,麵頰上也幾乎立即轉為淤紫。剩下的僅剩兩道不服輸的眼神,高高揚起,瞪視著他,道:“你可以折磨我,也可以殺了我,但師兄來日定會為我報仇!讓你死得更慘千倍萬倍!”
江冽塵道:“不必拿你的師兄來威脅本座。他就是個廢物,何況就算他避而不見,我也不會放過他。近幾年,本座必將踏平天下間各大門派,當初協同攻入我祭影教,逼得本座親手殺死自家兄弟,此仇我始終牢記於心,片刻不忘。昔日的仇人,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