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大意說道:“李亦傑,老朋友,別來無恙?很遺憾,你又遲到了。本座生平最討厭等人,因此對於不守時的訪客,都要他懂得教訓。如今我還不能拿你怎樣,吃虧的是你師妹。你晚來一天,我就要她多吃些零碎苦頭,黃泉路上相見,叫你們也認不得對方。相信你應該知道,本座一向言出必行,何況是對於仇家的報複?昨日之因,必有今日之果,你們一個都逃不掉懲罰。看著同伴接二連三的倒下,熱血淋滿你的周身,洗淨汙穢,那是何等神聖的體驗?人這一生,又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好生珍惜著,記著是本座令你有幸品嚐!話說回來,反正這樣的女人隨處可見,再找一個當玩物就是,或許你以為,我威脅不了你?不過你李大人是鼎鼎有名的武林盟主,一舉一動,皆為眾人表率,想必不會做始亂終棄的薄情郎。雖說我是不好女色這一口,但到了市井間,要尋幾個貪財好色的痞子,還愁報不上數?不過,反正你這麼愛她,心胸既能包容萬物,哪還在乎,她是不是完璧?嗯?你說呢,咱們偉大的李盟主?
又及:你擔心麼?心疼了沒有?一切是你咎由自取,正好讓你得知,本座當初是何種心情!你們逼我害死自己兄弟,此仇不報,本座誓不為人。說不定我還會叫你親手殺了你的女人,以保全其餘人性命,不知你又作何選擇?李盟主是永遠不會犧牲黎民百姓的吧?這出戲要如何開場,真令人迫不及待。當然,說不定我會念在往日的交情份上,讓她少受些苦;或是留你們一具全屍合葬,二者擇一,你看中哪一個呢?我先告訴你,一切還要看我的心情如何,又或是你的女人聽不聽話,否則我隨時會翻臉。你就盡管在這擔驚受怕之中,過好你餘下不多的每一天吧。全局掌控在本座手中,你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如今我膩了,差不多到了棄子之時。行了,你討厭聽我說話,想必也沒什麼興趣來看我的信。再會了,我相信你定會赴約,替南宮雪招呼你。”末尾署名“天下第一尊王、七煞聖君敬上”。
李亦傑大怒,狠狠將信揉成一團,甩在地上,一腳踢開。出拳狠狠砸上牆壁,震得灰塵簌簌而落,咬牙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他給我指明路徑,又有意拖延,正是想叫我遲到,好以此作為虐待雪兒的借口。看他寫的這些,令人直欲作嘔!無論如何,敢碰雪兒一下,我剁了他的手!什麼叫逼他害死自己兄弟,他是認準了暗夜殞一事不放,那……那又與我何幹?”憤恨下又遷怒於原翼,指尖顫抖著指向他,嘶聲道:“現在你還要不要說,他是怎樣易於溝通?”
另一邊程嘉璿全然與三人脫節,自顧自將地上紙團拾起,捧在胸前,愛不釋手,喜道:“這是他的手跡,我要貼身收藏!”
陸黔滿心煩躁,揮手將紙團打落,在地上滾得幾滾,背麵竟顯出些花紋來。原翼瞥得一眼,順手拾起,上端果然是一長串線條,就如方才在府中所見相類,而圖形彙聚到左端某處,便半途而止,從中辨不出分毫線索,任誰都能看出這不過是殘缺不全的零星一角。
陸黔低聲道:“隻怕七煞魔頭的用意,正是跟李兄長久拖延下去,時不時送半幅地圖來,吊足他胃口,或許還會附帶些……等他集齊了全套,雪兒恐怕……也就徹底完了……”
說話時聲音雖輕,但在李亦傑這傷心人聽來,耳力極靈,立時激得一躍而起,喝道:“絕不能由著他為所欲為!你要報複,我可以奉陪!這樣為難一個女孩子,算什麼東西!原公子,你不是自稱人脈最為廣闊,任何情報都逃不脫你耳目的麼?怎就查不出雪兒下落?我再不想被動地等他的地圖,想到那些個鬼畫符,都是以雪兒的滴滴鮮血換來的,我……我的心都在流血!”
原翼道:“實在抱歉,李盟主,不是我不肯出手相助,當真是無能為力。換做旁人,或許我還有法應付。但七煞聖君……實在沒有勝他的把握,幫不上你。”李亦傑急道:“路是人走出來的,還沒有試過,你怎知道不成?如此畏首畏尾,你還是不是我認得的原翼公子?假如是為了……”
原翼道:“我絕不是不肯救雪兒,更不會因為她做不成我的夫人,就懷恨在心,見死不救。別讓仇恨扼殺了你的清醒,他的武功確然極強,敢稱世間第一,並非狂言虛妄。貿然動手,咱們隻能處在不利一方……”
李亦傑一擺手,道:“不必多言,反正你說來說去,盡是在找借口。這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之語,聽多了也沒有什麼意思。你們都害怕七煞魔頭,我偏偏不怕,就要去尋他決一死戰!”
原翼強將他拉住,道:“你這樣去,同送死又有什麼分別?你死了不打緊,雪兒嫁給我,一樣可以得到幸福,但那些信仰武林盟主為神聖救世主的人又怎麼辦?你要讓他們的信念,全部都垮掉麼?即使犧牲,也不該做無謂的犧牲。方才我隻說世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卻沒說天下也該奉他為尊!真要說能夠打敗他的人,一時半會,也不是找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