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道:“再說吧,反正那個皇宮,我也回不去啦!你不是正待參研圖紙秘要?索性在此多盤桓幾日,也好讓我考慮清楚。不過這裏當真破敗,日後要選根據地,也別設在此處。”
在他想來,好壞先在此地住下,拖延幾日,就可趁機打探南宮雪下落。但玄霜卻未想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當局者迷”,南宮雪受江冽塵劫擄,他絕無不知之理。在此地卻又未見她身影,照他尋常心性,早該吵嚷著發問了。但卻不僅未提,連關於這話題的一點邊兒也不敢觸及,不是做賊心虛,又是什麼?
江冽塵並未拆穿,冷哼道:“他日的根據地,自是世間最豪華之處,還有什麼可說!行了,就依著你,自行下去休息吧。本座相信,你還是我的好徒兒,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是不是?”話裏全無師尊慈愛之意,反而透出種冷冰冰的陰險。玄霜打了個寒戰,忙道:“是,師父,弟子告退。”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剛出了二樓殿堂,那點光亮登時全無,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氣沉沉的黑暗。玄霜實不願再到一樓,隻在走廊間閑逛,暗道:“難得攬下一樁任務來,就不能搞砸,給他們看扁了!這荒村宅院一共也大不到哪裏,將它整個兒翻過來,不信還找不到人。不過說來也怪……我跟那位南宮雪從沒什麼交情,他何苦特地防著我?我的用意,他到底是當真不知,還是……不過故作糊塗,引我入甕?”
尋思許久,總也得不出一個準確答案來。腦門卻已撞上了牆壁。一時間恨不得大罵出聲,衝著前方狠踢一腳,忽覺這牆壁有些古怪。仔細回憶方才一瞬,腳尖似乎碰到了什麼硬物。順著大致方位,抬腳試探,一寸寸的移動。
剛覺異常,忙將雙手撲上,果然有一塊明顯突出的塊狀物,當中橫亙著一條縫隙。玄霜指尖攀上,向旁轉動,約莫順時針轉了六十來度,牆壁自行向旁移開,露出另一條隱蔽的小道來。
玄霜心裏怦怦亂跳,四周望望,不忍錯過這難得機會,踮起腳尖走了進去。拐過幾個彎道,麵前豁然開朗。然而剛一邁出,卻見處身所在是另一個隱蔽小院,月明星稀,夜色沉沉,方才看到的光亮也不過是月色折射的一星半點。
玄霜向來不愛半途而廢,明知眼下處境極險,越是闖入絕密之地,旁人為防隱事外泄,往往便會殺人滅口,卻仍不願就此退出。
又走幾步,麵前忽然出現了一座牢房。幾根鐵杆長豎直立,條條封起,直如一座巨大的籠子一般。鐵杆間的縫隙雖不算寬,然而探過火把,卻仍能清晰看到內中景象。隻見一個女子倒在牆角,手腳被幾根粗大的鐵鏈捆縛而起,看來極是疲倦,身上卻沒什麼血跡,想來正是南宮雪。
玄霜既驚且喜,手腳更輕的緩慢挪上,仔細打量著她。臉頰雖然慘白失血,頭發淩亂披散,卻仍能看出是一位美人,無怪乎能令李亦傑與陸黔皆為她傾倒。轉眼見門上掛著一把大鐵鎖,鏽跡斑斑,瞧來沒多大效用。從身上取出一根鐵絲,到鎖孔裏撥弄了幾下,就在將成一瞬,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他再如何成熟,畢竟仍隻是個五歲幼童,時不時的便要犯些小孩子脾氣。在他看來,如此救人實在太沒趣味,況且以鐵絲開鎖,更是常被用作小偷小摸之技,顯不出他淩貝勒的機智勇敢。自己要在李亦傑麵前逞威風,就不能給他未來的老婆看扁。情況即使不險,他也定要將它轉為極險才成。腦中盤算一番,定下了主意。
第二日就趁著江冽塵不留神,悄悄翻牆出外,弄回一把鎬頭。白天還得裝作頑童好奇,仿佛對任何事物都極有興趣一般,東遊西逛,這裏看看,那裏摸摸。江冽塵逐漸習以為常,雖不知他怎會突然幼稚起來,卻也不再費心留神他動向。
辛辛苦苦熬到夜裏,才敢經由秘道穿入,到了牢房外,用腳尖劃出幾個圈子,估摸著大致方位,便著手挖掘。打算挖通一條地道來,再穿進穿出,才有冒險救人之趣味。他一旦貪玩起來,全不顧陸黔在外等得如何焦急。
幾個晚上,都是這般風平浪靜度過。這一日玄霜終於將地道挖通,一躍而入,在土石間艱難爬行,身上有幾處磨破,權隻當做有趣。爬到牢房正下端,將一處圓形開口打通,丟下工具,雙手在邊沿一撐,爬了上來。在牢房中仍要來回查看,或是敲擊牆壁,或是蹲下身,用手指在沙土表麵劃著圈子,對牢房環境大加鄙夷一番。
議論還沒等發過幾句,背後突然傳來個冷冷的聲音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聲音雖輕,卻儼然有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玄霜大驚轉頭,隻見南宮雪背靠牆壁,不知何時已站起身來,正朝著他打量,目光中滿含的盡是敵意。
玄霜本想開幾句玩笑,但看她全無此中心情,隻怕會錯了意。連忙雙手亂擺,扮出一副膽怯狀,道:“女俠,華山派的女俠,我是來救你的。你不要怕,不要叫,我……我可不是壞人。”但他越說下去,卻更顯得如同壞人哄騙小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