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三十六之靜默(1 / 2)

靜默了一會,身側一陣涼風吹來。正值金秋,吹麵不寒,南宮雪微微一笑,續道:“你們兩位冤家,終究是沒有真正做鄰居,這可不會怪我了吧?也別忘了好好相處……”

蹲得雙膝發麻,腿彎一屈,跪了下來,道:“殞公子,一年前七煞魔頭押著我到魔教舊地,在你的靈牌前,逼我下跪磕頭,我寧死也不肯,那可不是對你有任何不滿……隻不過,是我不喜歡別人逼我,也不願看他那副惺惺作態的醜陋嘴臉。現在我心甘情願的給你跪下,如果能夠為你祈福,讓你來世幸福,要我從早跪到晚也成啊……說到七煞魔頭,我簡直不願再提他了,現在的中原武林,比你們曾經所見的,更慘烈十餘倍。鋒芒遍地,狼煙四起,可我始終堅信,縱使他一朝得勢,來日也免不了敗亡之局。請你們保佑玄霜平安無事,不要沾染他一身的邪氣,好不好?”再如何強顏歡笑,心裏的痛楚總難盡然釋懷,幾滴清淚又悄然滾下。

眼睜睜看著土地打下幾點潮濕,另有一滴正落上花蕊,輕輕滾動,晶瑩玉潤。然而以她此時心境,良辰好景,盡皆虛設。便再千般風情,亦是一場空夢妄想。語氣哀傷的道:“隻是我與師兄,實在不知何去何從。他一腔熱血,心係天下,我實在說不出任何話來打擊他,隻是七煞魔頭之困厄,誰人能解?離開師兄,是不忍;與他結合,是不舍;退隱江湖,是不甘;攜手作戰,是不能……每一日,每一夜,我都在種種矛盾漩渦中掙紮徘徊,做不好一切的工作,到底是隻剩下我一個了麼?此後,再也沒有人陪伴我,給我出些主意,哪怕是無稽之談也好,再沒有了,是麼?聽晨昏暮鼓,敲打木魚,清心禮佛,這就是我的歸宿了麼?我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但要它跳,卻也是半死不活,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是不是?沒有追求,沒有理念,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我好恨這樣的自己,我更恨無能改變的現狀。七煞魔頭總說,勝者為王,難道當真隻有強者才能左右整個世局?但等人人都成為了強者,群雄爭霸,亂世複起……人活著,煩惱實在太多,我恨不得……恨不得也跟你們一樣,早早躺到了墳墓裏去!”

話音剛落,背後忽然響起幾聲桀桀怪笑,道:“想死還不簡單?我們成全你!”同時幾個黑衣蒙麵之人從樹頂躍下,在她身後迅速圍起一群,手中各執諸般兵刃。寒光閃閃,單看武器已這般猙獰,顯然這群人更是凶神惡煞。

南宮雪霍然轉身,淡淡與眾人對視。這雖是勢頭全然傾向一邊的“敵眾我寡”,但她目光中卻無分毫懼色,即使在一幹黑衣人看來,也不得不有所敬佩。

南宮雪先開口道:“剛才我自與我的朋友講話,與諸位無關。躲在暗處聽人說話,好像不大禮貌吧?”那為首的黑衣人道:“少囉嗦!你可是南宮雪?我們奉主人的令,前來取你性命。”

南宮雪冷笑道:“我從來就不是什麼成名人物,竟還能有人記得我,當真榮幸。”向來是敵強我弱,我強敵便弱。那黑衣人見她如此冷靜自若,心頭也不由打起了鼓,誰知她這一年可是練得了什麼獨家功夫?一心速戰速決,抬手一揮,喝道:“廢話少說,拳腳上見真章!輸的那一邊,就得留下首級來!”

南宮雪冷笑一聲,道:“早當如此!”揚起手中的青芒劍,架了上去。那黃山派的寶劍蒼泉龍吟,她早在一年多前即已封起,再不動用。隻因那劍殺氣太過強橫,她無心殺傷人命,更不願再涉江湖爭鬥。隻另取了把青芒劍攜帶,充做防身之用。

一年多未曾動武,再施展時招式頗為生硬僵滯。那黑衣人剛上場隻是試招,摸清她實力不過爾耳,也就無所顧及,一群人黑壓壓的全湧了上來。既已將身份藏實,就更無須顧及以多欺少與武林規矩不合。

南宮雪起初全無鬥誌,然而幾招一過,熱血逐漸沸騰起來,暗道:“什麼是正?什麼是邪?誰有資格替天行道?別人想殺我,我隻要令他失去戰鬥力即可,何必……何必手軟,又何必多傷人命?”

這一節一旦想通,幼年時所學過的招式逐漸在腦海中浮現、成形起來。眼前的仿佛不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練武時作為靶子的木樁。眼中所見,隻是件件晃動的刀兵。“叮”的一聲,架住了一人狼牙棒,知道自己力小,長久硬拚,定要吃虧。在那人全力催棒下壓之時,身形一旋,靈巧的轉了個圈子,將長劍從底端抽出,順勢前刺。

那人剛覺阻力一失,狼牙棒上所加立時僅餘他一人之力,猛然沉下,身子也被重心帶動,幾乎跌倒在地。南宮雪劍勢順理成章,“噗”的一聲刺入他肩頭,趁他難以挪動,一躍而起,連點他背心幾處穴道,一腳踢中他腰眼。隨即轉身,又與另一人鬥在了一處。

此時腦中的她,已不再是自己,而是那與敵人周轉拚殺的李亦傑。一招一式,仿佛由他手中發出,威力倍增。橫劍一削,將麵前敵人手臂砍斷了半截。

那人一聲痛呼,道:“好狠的娘們!”南宮雪冷冷道:“卻不看看是誰先向誰挑釁。我無心傷你們性命,信奉強者為尊,就得隨時緊守這條規則,提防著比你更強之人的出現。如今你們已經吃到了苦頭,還要再打下去麼?”那人悶聲不答,退後幾步,背後立時有兩三人衝將上來,一根軟鞭,一根短棍,同時向南宮雪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