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尖聲道:“如此說來,夏柳二人果然是你們一夥的?”
江冽塵道:“那也算不上一夥。他兩人一直都覺得,是在為自己多年的目標而戰,本座隻須善加利用,加以引導,同樣可以令他們為維持自身利益,早一步替我拿下遼東。但其後要是不肯合作,結果同樣比你們好不過多少。”略一抬眼,道:“通智大師,自一年前少林寺一別,經久未見。當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哪?”
通智臉色陰沉,似是正極力壓抑著怒火。他縱是涵養極好,站在這本門大仇人麵前,周身仍不禁湧動起一層殺氣。冷聲道:“話是不錯,可惜江施主所過之處,一律寸草不生,血染數百裏方圓,老衲還真是不願見您。我方丈師兄——也正是死在閣下手中。”說出這一句,僧袍竟也遮不住怒意,微微飄起。
江冽塵隻做未覺,道:“一年前正道中人在少林寺圍攻本座,卻不論以多欺少,有違規矩,本座自然饒不過他們。但我沒殺通禪大師,隨你相信與否,他也同樣是這世上,本座最敬佩之人。在他身上,我才能看到這早已腐朽敗壞的虛偽世間,唯一的丁點佛法亮色。他是為了度化我,不惜殺身成仁。隻有這一點他料錯了,本座若是如此輕易悔過,也不致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得此時,難道你們還指望我退縮讓步?”
若說江冽塵殺人如麻是不假,卻從不曾稍加掩飾,倘若真是他殺了通禪大師,大可不必虛言狡辯。通智歎道:“死者已矣,我師兄名諱,多提卻是無益。老衲敢問江聖君,此番前來,是否要在華山新添一筆血債,重鑄當年少林之威?”
江冽塵一口認下,道:“不錯,但那是本座同李盟主,乃至於敝教先教主同孟掌門兩代間的私怨。大家單獨解決便可,不勞通智大師遠道而來,隻為多管這樁閑事。”
通智道:“江聖君心智頑固若斯,倒也是老衲平生僅見。隻怕單以佛法,難以化解,那老衲不妨來同你說說道理。你膽敢肆意殺人,胡作非為,天下間可說沒有你不敢做之事,何所倚仗?隻因你自恃為武功第一,是也不是?”
江冽塵冷笑道:“不錯,若是已故的通禪大師,本座或許不及。但論及旁人,我敢說自身實力已達曠古絕今。什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鬼話,就不必對我閑扯了。”
通智道:“江聖君不必急躁,你要在華山行凶,就算不為武林正道同氣連枝,我等也不能坐視這等凶殘暴孽,少不得要來管上一管。”江冽塵冷笑道:“那又如何?便是你們人多勢眾,本座也能逐一料理,難道還怕了你們不成?你卻有什麼資格,敢來管我?要不是看在少林暫時還是武林間泰山北鬥,本座也不會這樣客客氣氣的同你說話。”
通智充耳不聞,道:“因此依著江聖君的偏好,勝者為王,誰的武功最高,誰就是大王。我方就派出三人,同你一方較量較量,論三局兩勝,如何?你要是贏了,那麼這樁閑事,我們管不起,立即下山走人。但你要是輸了,我們不敢要求得你過多,隻要退下華山,不得再難為華山派師徒,此計如何?可能稱施主心意否?”
江冽塵默不作聲的在通智背後掃過一眼,見眾人手執兵刃,雖都是一腔躍躍欲試,嚴陣以待模樣。但以他眼力,卻能明白看出,這群人都是些武功下九流之輩,根本登不上台麵。真不知通智率他們前來,究竟是硬充場麵以懾敵,還是鼓舞自身士氣?冷笑一聲,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對付這群螻蟻之徒,還無須本座親自動手。非我誇口,你們不論派誰上場,都不是我徒弟的對手。霜燼,過來見過各位‘自命不凡的大俠’。”
玄霜咬了咬嘴唇,依言上前,團團一揖,不冷不熱的道:“弟子淩霜燼,有禮了。”
他這個招呼做完,便聽正派人眾竊竊私語:“淩霜燼?便是近來江湖上的後起之秀,血魔少爺?”“絕對錯不了!那就是七煞聖君的徒弟,這小魔頭才不過五、六歲大小,早已滅過數座成名山莊,造孽不下於他。”“這孩子怎麼看也有十來歲,怎地才滿六歲?”
玄霜承受著眾人指指點點的議論,一言不發。反正自他從小到大,似這般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就沒有少挨過,此時早已習以為常。通智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道:“小小年紀,竟就跟錯了主子,累得一生受苦,可憐!”
江冽塵冷哼道:“現在不是給你亂發慈悲,同情他的時候。怎麼,你那邊的人選定下沒有?還是聽到血魔少爺名頭,不敢上前挑戰?”
通智道:“不,老衲方才同施主探討的,是自身武功高下,而不是所仰仗的後台有多硬。你派自己徒弟應戰,一來輩分不符,與禮不合,對在場各派英雄,是為不敬。二來天資各有差異,從某些方麵來講,做徒弟的成就超過自己師父,也不稀奇,好比施主與貴教前任教主,實例在先。因此就算淩少爺能三戰全勝,那也是他自身的風頭,卻與施主無關。”
江冽塵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較真之言,冷哼一聲,道:“本座早已說過,哪一位在場之人能打過我徒弟,再來同本座交手便是。”通智道:“不,假設先前推論成立,你確是比淩少爺有所不及,那麼哪位英雄能敵得過他,已然耗盡體力,又哪有什麼力氣再同你交戰?然則下一場,從起始就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