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滿肚子積聚已久的怨氣,借著這個由頭,全盤發泄了出來。江冽塵倒給他劈頭蓋臉,說得愣神半晌,好一會兒才道:“那也用不著一棍子打死。你是本座唯一的徒弟,我傳你武功,訓練你獨當一麵,這一年來不可謂不盡心……”
玄霜打斷道:“夠了,那就更能說明,你隻是想培養出一個足以取代你,能夠傳承你所謂‘大業’的傀儡,而這個替身,又必須是由你親手造就,才不墮了你天下第一的威名。無論他是個什麼東西,行屍走肉也罷!既然如此,又何必定要是我?你隨時可以另尋一個徒弟,就當我方才已經死了便是!”
頓了頓又道:“我根本沒有真才實學,完全是仗著同你的關係,才什麼事都不用幹,就當上了副教主。當麵不敢提,背地裏這樣議論的,想必不在少數。我方才就已說過,我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不願與血煞教正麵為敵,也不願見著它給那些名門正派一鍋端了。要說教中門徒,左護法對教主之位垂涎已久,料理教務也是盡心盡力,事必躬親,不如你就遂了他的心願,以副教主之位相授。有這份頭銜約束著他,不僅是一份責任,或許也能讓他更以其為己任……”
那左護法一聽之下,簡直慌了神,匆忙奔出隊列,道:“副教主,您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對您不服氣,如果……如果您是為了屬下,才與教主決裂,那不如還是屬下離開便是!血煞教少不了您哪!”
玄霜搖了搖頭,道:“你想到哪裏去了?我在位之時,你自是全心全意的服氣,但難道你對這堂堂副教主之位,竟連一丁點欣羨也沒有?人皆有功利之心,總期望自己的努力能被旁人肯定,除非,他是好高騖遠,根本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左護法連稱“屬下不敢”,玄霜歎一口氣,強作溫和的一笑,道:“我從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既是我主動退位,又如此瞧得起你,想必你同樣期望振興血煞教,那就盡你所能的去做吧,別讓我失望了。”
左護法身子一顫,高聲頌道:“副教主一路順風!屬下等必不忘副教主大恩大德!如有機緣,還請您……別忘了回來看看我們。”一旁站立的血煞教徒也緊跟著跪倒,齊呼:“副教主千秋萬歲,一路好走!”
玄霜聽在耳中,總覺古怪,那情形就如同在悼念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突然感到兩件物事,拖在手中沉甸甸的,狠了狠心,將日月雙輪鄭重地放在江冽塵腳前地麵,道:“這是你給我的魔家兵器,現在也還給你,既然下決心要走,一切就該斷個幹淨。師父,讓我最後叫你一聲師父,憑良心說,這一年你待我的確不錯,至少是同對待旁人相比,也許你將我當成了最完美的作品,很可惜,我達不到你設想中的出色,也厭倦了受人擺布,不得不讓你失望。咱們之間的恩怨,就算已了,從今以後,心裏都不必再記恨對方。這一年來,我也確是學到了不少,是我住在皇宮裏,可能一輩子也無法接觸到的東西。但江湖的天地雖廣闊,畢竟不屬於我。當初拜你為師,是一時衝動,現在我長大了,再不會做那些沒頭腦的事。既然起初就是個荒唐的錯誤,那就現在結束,為時不晚。你——多保重吧!”這一回轉身,是當真頭也不回的走了。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歎息,上官耀華冷笑道:“說了那許多,也沒能令他回心轉意。向來隻有別人求你,沒有你求別人吧?現今這滋味如何?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眾叛親離,老實說,我還真是同情你啊?”
江冽塵一言不發,半晌忽道:“如他所言,誰來做這個替身,都不重要。耀華,本座向來都很賞識你,你留在王府,做那勞什子的小王爺,任人擺布,實是大材小用,還要隨時看那老不死的臉色,豈不冤枉?不如你加入我的陣營,咱們同來開創霸業,到時本座可為世間至尊,你也能位及人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