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韻冷笑道:“要我勸她?那也要她肯聽才成啊!當年本宮不是沒勸過洛瑾,她倒是吃過秤砣鐵了心。對於小璿,我可沒有那份耐性。再說了,不過是些老生常談,管什麼用?她當真便聽了你?”
湯遠程苦笑道:“哪有這麼容易?小璿初時若有所悟,但等第二日酒醒後,卻又哭鬧起來。隻說她愛過這許久,卻一次也未正麵表達過。實不願這段感情無果而終,是如何結局,總要親身嚐試過才知道……”
程嘉璿忙即點頭,道:“是啊!我曾聽說過許多對男女,本已兩情相悅,隻因誰也沒有勇氣先行開口,又或是想等對方表達,才會生生錯過彼此。我不願再重蹈覆轍,自己的感情,還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爭取。隻要我親口向他說出來,到時看他如何答複,說不定……他會被我的真情所打動,從此成就一段佳話,也大有可能啊?”
李亦傑等人均想:“你此前的表現已夠主動了,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很討厭你。”但因程嘉璿說得淒楚,不忍再傷她自尊,這才忍下不說。
沈世韻卻無所顧慮,冷笑道:“哦?湯少師,你的膽子夠大的啊?讓小璿見了他,也不知他要說多少難聽話來侮辱人,以小璿的性子,你以為她承受得住那種打擊?還不如根本就別去追索答案,至少可以在心裏保留幻想,日後回憶,也有欺騙自己的餘地,不必再去感受切膚之痛。”
湯遠程道:“不對,她要的不是自欺欺人,而是腳踏實地的感情。不讓她見最後一麵,她是不會死心的。小璿隻是想對自己的愛情負責,希望能盡一切努力去挽回,這一點,我們許多人都比不上她,又有何資格,妄論褒貶?老實說,雖然我不讚同她的癡心錯付,但我佩服她敢於獻身的犧牲精神。愛情沒有坦途,唯有讓人不懈追尋,有過或哭或笑的經曆,日後回首,才能有愛無恨。挫折往往是一種曆練,經過風霜雨打的摧殘,她才能夠成長。”
沈世韻冷笑道:“是嘛?就算她是朵花,但盼她別在長成之前,先給風折雨蔫了才好。也罷了,小璿,你盡管去找他便了,隻要別當著他的麵大哭鼻子,讓他有機會恥笑你,就怎樣都好。敗軍之將,也要敗得有尊嚴,他不稀罕你,你便要讓他知道,你也從沒稀罕過他,千萬別死皮賴臉,哭哭啼啼的纏著人家,那可算是將你最後的一點顏麵也丟光了。”
程嘉璿強撐起笑容,道:“娘娘,湯少師,多謝你們了。但是,也別忙著替我奏哀樂啊,故事中不是常說,到了最後關頭,信念會催生出奇跡?說不定,他當真便會接受我呢?到時,你們可要多祝福我幾句啊。”
沈世韻冷笑道:“好,好,隻要他答應要你,本宮第一個來喝你的喜酒。”這一句話擺明了是諷刺,程嘉璿卻是渾然未覺,隻管有人站在她一邊,便將對方視作天大的好人,笑逐顏開,道:“那就多謝娘娘了!”
沈世韻麵色倏忽一沉,道:“我不管你是看上了什麼人,也不管你想采取任何行動,我就問你,來路上見過可疑人士在吟雪宮近旁鬼鬼祟祟沒有?”
程嘉璿搖了搖頭,道:“我跟湯少師……也是剛到,未見得有人。”湯遠程眼光一轉,正見得內房中滿置的席位,桌麵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茶盞,茶香嫋嫋,熱氣還未散盡。轉頭道:“韻貴妃,你剛才正在房中商談見不得人的機密,給人在外頭偷聽了去,你就急於找到那人,下手滅口,是不是?”
李亦傑唬了一跳,料不到湯遠程對沈世韻態度竟已如斯刻薄,忙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湯遠程一抬手做個“止言”手勢,道:“你不要管。韻貴妃,我隻問你,是,或者不是。”
沈世韻高昂起頭,冷冷道:“至少本宮還是主子,不管我做過什麼,你沒有資格來質問我!”湯遠程返身走入內室,順勢坐入椅中,一揮手道:“小璿,你自己去找他吧。我倒要跟韻貴妃來談一談,主仆關係,究竟該如何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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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耀華選中之地,因眼下生活圈子狹窄,左思右想,也隻能找到福親王府一處。進府後四處張望,未見平若瑜影蹤,暗鬆一口氣之餘,想到按理說來,她比自己提早動身,現下應該早已回到府上,而今不知所蹤,不免為她擔憂。心煩意亂,轉過頭沒好氣道:“喂,你到底有什麼話問我?廢話少講,快說!”
江冽塵淡淡一笑,道:“你很討厭見到我是麼?之前在吟雪宮,我就覺出你的敵意了。”上官耀華冷哼道:“那還用說?既然都知道,還敢死乞白賴的糾纏不清,我看世上不識相的表率,也就要屬你為第一人了。”
江冽塵並未動怒,忽然放低了聲音,更增邪魅,道:“如果小王爺記性夠好,想必不會忘記,前幾日華山朝陽台的一幕。實令本座記憶猶新。”
上官耀華翻了個白眼,心想他如此說法,定是要來算當日之賬,左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同他相識這許久,已深知在他麵前,絕不能失了底氣。他氣勢越狠,便要比他更狠,才能得他正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