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四十之擺脫(1 / 2)

這“淩霜燼”三字正等同是“魔教副教主”的代名詞,多用一天,也是無法擺脫過去,難以真正融入正道。如此一來,卻成了兩路均討不得好。默默出了會兒神,身側卻已空無一人。回頭一看,見玄霜勒定了馬韁,依然停在原地。南宮雪無可奈何,喚道:“喂,你又在鬧什麼脾氣?”

玄霜猛然抬頭,眼中充盈著一縷縷血絲,恨聲道:“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心裏仍然存著那些該死的正道自尊,因為我曾經是魔教的人,這一世便是死,也隻能算作是魔教的鬼,所以你打從心眼裏輕視我,是不是?”前一刻還是和風細雨,這一刻卻不知怎地,突然又鬧起脾氣。看來小孩子無論如何成熟,這份反複不定總是避免不了的。

南宮雪一麵暗暗歎息,隻得駕馬上前,拉過他的馬韁,道:“別鬧了,現在不是給你耍性子的時候。到時師兄休息,咱們不休息,總能趕得上他。”玄霜哼了一聲,嘴巴噘上了天,卻不阻止她拉著自己的馬趕路。

……

麵前橫陳著幾條七拐八彎的岔道,李亦傑初時看花了眼,岔路中又反複延伸出岔路,縱橫交錯,真如一踏入便難全身遁離的亂花**陣。

心神難定時,往往闔起雙眼最是有效。向來瞳術由惑人眼目、蒙蔽五感而起,目既不能視,則無外物滋擾。一麵潛運內力,將體內激撞的氣流依序整頓,沉入丹田。再等張眼時,仿如精光四射,極目千裏。心中同時加倍開闊,尋思著迷局雖然變端萬千,本源卻也不過是尋常障眼法。縱有千條岔路,隻須認準其中之一,一路直行即是。

邁開了大步,在第一條岔道前便向左拐。卻未留意到背後平地之處悄然升起一扇石門,封住來路。而石門背後,一條道路悄然挪轉,接上另一條岔出通道。這迷宮不僅岔路極多,就連其中地形,也在無聲無息間隨時轉變。

……

南宮雪與玄霜夜以繼日的趕路,這一天也到了雪山山腳。但見萬丈聳崖拔地而起,山脈上披著層層白雪,反射著光線,奪目耀眼。玄霜極目張望,道:“依我看,就是這裏了。山路險峻,馬匹恐是難以前行。”

南宮雪不等他解釋,直接勒定馬韁,急奔上山。時不時滑得一個踉蹌,玄霜在後看得心驚膽戰,見她卻連喘息之瞬也不停留,跌跌撞撞,倒像雪山間一頭慌不擇路的小鹿。心中複雜難言,暗道:“無論正道中人再如何虛偽,至少她跟李盟主的感情總不是騙人的。不然……也不會甘願搭上性命來救他。說來可悲,我雖貴為皇子,或是此後的魔教副教主,無不是鼎鼎大名,萬人之上的地位,可幾時會有一個女人,也能這般的來關心我?”

望著南宮雪轉眼已攀上他頭頂的一條曲折小道,再不是傷感的時候,匆忙振作起精神,將靴子從深陷的雪地間拔出,一腳深、一腳淺的追在後頭。按說他武功比南宮雪高過不止一籌,但在大雪山上,時刻提防著一個失足落下。看來這是否心有所係,究竟不同,反倒落後了她一大截。

兩人連滾帶爬,狼狽之極,總算是趕到了半山腰。此時臉上、身上都被冰柱掛破不少血口,頭也是亂蓬蓬的,流下的汗水立即成冰,在身上及頭臉上都結起許多冰霜。

望見前方一個采參老人,背上背著個藤條編成的竹筐,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緩慢前行。玄霜扯了南宮雪衣袖一把,低聲道:“留神了。大雪天敢獨自一人在這雪山上,定非尋常之輩。何況你看他行走極穩,這山道滑不溜足,步法竟能絲毫不亂,也該是位世外高人一類。”

南宮雪對此全不關心,對他提醒更是全當過耳旁風,緊步上前,施了一禮,道:“請問老丈,您方才可有見到一位年輕人來此?”說話時心中怦怦亂跳,竟不知是指望哪一種回答多些。

那老者眯著雙眼打量了她半晌,道:“不錯,方才確是有一位年輕人,瞧模樣生得一臉正氣,這年齡嘛,同你相仿。不過現下進了後山山洞,已有兩、三個時辰了吧。”南宮雪一驚之下,向後跌了一步,怔怔地道:“怎……怎會?他已經進去了?終究還是趕不及麼?怎……怎會如此?……師兄……”看她委屈的模樣,就似要當場哭了出來。

玄霜漫不經心的掃落肩頭的幾片雪花,道:“喂,頭一次看見你也有這麼脆弱的模樣啊?別擔心,要說兩、三個時辰的話,還不夠他解開全部機關,或是放盡全身血液。這時前去,倒是剛剛好。”那老者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道:“不錯,這位小朋友,似乎對此很有研究?”

南宮雪一聽之下,心中立時重燃起希望,道:“老人家,請您行個方便,讓晚輩快去找我的師兄。再不去……晚了就來不及了!”那老者掩著口,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沒有禮貌,也不懂得對老年人說話時,應該放尊重些,咳咳……”說著便是一陣劇烈咳嗽。南宮雪心慌意亂,道:“實在抱歉,老人家……您不要緊吧?”

那老者卻仍是篤悠悠的站在原地,對她焦急神色視而不見,淡淡地道:“老朽方才跟那位少年人很談得來,將他視為忘年之交。既然他不願意受任何人阻止,對於後來者,自然便是一律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