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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活成這樣,是真的沒法子啊!”

孫大秀默不言語,聽著周彩鳳的傾訴。

“幾個月前,我就偷偷看見過,他咳血,我問他怎麽回事,他就說吃水喝少了嗓子幹,家裏沒錢啊,我也沒敢多想,就隻盼著他千萬可不能倒,可如今,怎麽還是倒了呢!”

周彩鳳擦擦眼淚,一遍一遍摩挲著徐壯的手。

兩隻俱是粗糲暗黑的手,一起拿著鋤頭養著家裏的四個閨女,風風雨雨的,總是以為日子會好起來的。

可如今,鬆子被人搶了去,徐越還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附體性情大變,真怕萬一再出個什麽問題,徐雲不怎麽懂事,一味地知道吃和睡,老小徐溪還未長大,如若徐壯就這樣撒手走了,接下來她可怎麽辦?!

不多時,徐越和郎中就趕到了,那郎中細細給徐壯把了脈,轉頭對徐越說道:“你既請我來,我也隻好以實告知,咱村裏人得了這個病,就隻得聽天由命了。”

周彩鳳立時抱著徐溪痛哭,顫聲問道:“他……他還有多久可活?”

徐越卻搶到前頭問道:“這是什麽病?為何治不得了?”

郎中搖搖頭:“即使治得了,也須得城中藥鋪抓藥,我這裏是沒有那幾種藥的,治下來,城中人家都得垮上一陣子,別說你們這個小家!”

徐越聽到這話,心裏立時像是吞了根針,大夫搖搖頭:“我走了,也無甚可看的了!”

大夫一走,屋子裏就是一片哭聲,徐雲哭,徐溪哭,周彩鳳哭,連孫大秀也開始哭了。

徐雲握著手裏的銀子,走過去蹲在周彩鳳麵前:“娘,別哭了,爹還沒死,您先洗個澡,我幫您把身上的濕衣服烤幹,省的您回頭也病倒了,不然到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孫大秀在一邊連忙也說:“是是,徐越說的對,彩鳳,先別哭,你可別也倒了!”

徐越回過頭感激地對孫大秀說:“大秀嬸兒,您為了我家的事兒也跑了這麽久了,您就先回去看看吧,這兒您就放心,萬一有什麽事兒我就讓三妹去找您!”

孫大秀想了想,拍拍徐越的肩膀:“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好生照看著你娘!有什麽急事就趕緊去找我!”

徐越點點頭,笑了。孫大秀一走,徐越就又去竈臺邊生火準備再燒點熱水,讓娘和妹妹都洗洗澡。

鍋洞裏的火勢漸漸大起來,徐越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被雨水都泡得發白了,她伸出手對著火烤了烤,發現自己衣袖仍舊是濕漉漉的。

還好,她沒有生病。

一邊等著鍋裏的水熱起來,徐越一邊看著自己的這雙手,關機處已經有些粗硬變形,她才是十二歲的小孩,這手看上去,皮膚還不如上一世三十歲的她呢!

以前時時記得塗昂貴的手霜,做手膜,洗個碗都要戴手套,更是經常去做各種各樣的美甲,偶爾興起了,買那種紋身貼,貼一個小小的圖案在手指上,自己看著也是愉快的。

歷歷往事,恍如隔世。徐越失落地笑了笑,一擡頭卻忽然看到了墻角掛著的那柄劍,林如轍派人贈予自己的那柄劍。

徐越怔了,心裏砰砰砰加速跳了起來,那人來送劍的時候,說過一句:“如果將來有需要,就拿著這柄劍,去縣城衙門裏就行。”

如今,也算是遇著了大事吧?

想到還在昏睡沒有醒來的徐壯,徐越皺了皺眉頭,這個爹,實在沒有太討喜的地方。

可是有一次夜裏徐越偶然醒來,卻發現徐壯正拿著燈慢騰騰地走近自己和徐雲睡的床邊,輕輕地把她們倆踢到一邊的被子給細心地蓋好了。

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看了看。

比起上一世的父親,徐壯已經很好很好了。至少他沒有拋棄,至少他還記得給自己的閨女蓋一蓋被子。

徐越心情複雜,自嘲地笑了笑,走過去取下了墻上的寶劍。

第十八章

林府,林家老太太板著一張臉,怒斥著在底下跪著的兒子:“長平公主是何等的人物,能嫁與你,就是你修了八輩子也換不來的福氣!現如今這福氣就擺在自己麵前,你竟拒絕?”

林啟淵聲音更冷:“恕兒子不孝,軍中事務繁忙,本是接到快報說您病重方才快馬加鞭回來盡孝,並不是回來商討婚事的。”

林家老太太孟氏,並不是林啟淵的親生母親,因著林啟淵的生母死得早,從小便被孟氏撫養,林老爺十幾年前卷入一樁冤案,含冤而死,孟氏辛苦撫養林啟淵,一心盼著他能有出息,有朝一日為林老爺洗脫冤情。

林啟淵卻一步不退,堅決不肯答應與長平公主的婚事,還放出話說意欲鎮守邊疆,永不回朝。

回到家中的幾日裏,每日晨起去給孟氏請安,都是這個結果。

孟氏撫著胸口,氣得手都在抖:“孽子,孽子!我為何要養你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