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道,清秋在京中一切可好?她從前雖然性子極差,可也是個嬌嬌軟弱的女孩兒,每次徐越給她洗澡洗頭發時都會感嘆,小孩子真是世間最純凈的東西了。
人世間無奈的事情太多,她越來越發現,很多事情,自己都掌控不了,總是被命運推著走,好像能夠好好地活著,吃飽飯就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林啟淵私下裏也寫了不少信,和著徐越的信一起交給去扶蘇的人,然後再輾轉拖人帶給京城的林如轍,隻是那信去了許多封,才回了寥寥幾封,大多是林如轍的字跡,說些京中的事宜,清秋的每日生活尋常事跡,也會有什麽“清秋也十分想念爹娘”,但是林啟淵和徐越細細思量便都知道,這不是清秋的意思。
清秋的性子是自己想做什麽便要親自做的,她若是想爹娘了,定會親自寫信,她寫字雖不大好看,但也是會寫許多字的。
“清秋怕是一點都不想我的吧。如轍信中說,皇上偶然見到了清秋,封了她為尚平郡主,你說,她會不會有一日把自己的名字都給忘記了?”
徐越坐在小幾旁,桌上熏著香,豆大的油燈火苗一晃一晃的,她眼神裏帶著些複雜。
林啟淵坐在對麵,眼神卻淡了許多:“兒女之事不可強求,縱然是清時,將來有一日也是要與你我分離,清秋隻是離開得早了些。況且,年輕兒女,誰不貪些名利,清秋怕是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們成全她罷了。”
徐越低著頭,臉上的神色不明,她心裏苦笑,命運從來不由人。
或許,過好當下已經是最好的了吧!
轉眼到了冬日,外麵天地間,時不時飄起大雪,小桃搓著手從外麵跑進了,帽子上衣服上都是白色的雪粒兒。
大家都在堂屋裏圍著一隻火爐烤火,屋子裏倒是熏得暖烘烘的。
徐越趕緊遞給小桃自己的手捂子:“這大冷天的,你去哪兒了?瞧你,臉都凍紫了!”
小桃看了一眼歡喜,歡喜低低一笑,小桃趕緊低了頭,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火爐旁邊。
徐越在火爐裏放了幾隻紅薯,此時拿出來,烤得又軟又香,正好可以分著吃。
她見小桃不回答,歡喜又在一旁笑,便隱隱猜著了什麽,卻沒有追問。
老劉在旁邊忍不住說道:“小桃姑娘,你還是跟夫人說了吧,這快年下了,過了年就是春天了,也好讓夫人和姥爺有時間給你安排,擇個吉日子。”
見老劉一咕嚕把話都說完了,小桃的臉上更紅了。歡喜推了她一把,小桃仍舊是羞紅著臉,歡喜便說道:“你不說,我便替你說了啊?”
小桃略略一點頭,歡喜便說道:“老爺夫人,咱們村子裏的劉廣勤看上了小桃,小桃剛剛就是出去給他送東西呢。劉廣勤說了,隻要老爺和夫人不嫌棄他家裏,他家裏即刻就帶了禮過來求親,劉廣勤是著實喜歡小桃,小桃也挺喜歡他的,小桃你說是不是?”
聽著歡喜說的這麽直接,小桃沒有說話,又是輕輕點頭。
徐越跟林啟淵對望一眼,說道:“劉廣勤?可是那個家裏養了好幾頭牛的那個?”
小桃這才擡起頭來,正式地答道:“夫人,正是他。”
徐越笑吟吟的:“小桃,我聽說這個劉廣勤人確實不錯,村子裏好幾個姑娘都惦記著呢,你說說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我也好準備著點。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隻是,你日後若是受了委屈,也要第一時間回來找我,我一定給你撐腰。這兒啊,就是你的娘家啦。”
小桃沒想到徐越答應得這麽利落,她原是被賣到林家的,想要出去嫁人也是得娶她的人家出了銀子贖她的,她原本想著求了徐越,然後劉廣勤家湊夠了銀子再成親的,沒想到徐越壓根沒提這茬兒。
林啟淵也在旁邊笑道:“小桃,你隻管放心,跟他商量好了,何時來提親,到時候我們再商量個日子,也好給你準備嫁妝。”
小桃一怔:“嫁妝?我,我還有嫁妝?”
歡喜也在旁邊開心地說道:“夫人,小桃有嫁妝,那將來我也有嫁妝嗎?”
徐越笑道:“歡喜,你老實交代,你也看上了哪家的小夥子?你不說,我可不會給你嫁妝。”
歡喜臉上一紅,趕緊岔開話題:“小桃,你看,夫人和老爺都同意了,你這下可沒有心病了!”
小桃有些手足無措,她忽然站起來後退了一步往地上一跪,眼睛已經泛紅了:“老爺,夫人,小桃實在無以為報,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們的好!”
徐越一把把她拉起來:“地上涼,別跪著了。清時和清秋從小到大的衣裳可都是你做的,就沖這點,我都不能不對你好,況且,我也沒有對你特別好,大家都是搭夥過個日子罷了。這會兒天冷,你就別出去了,等到雪停了再去跟劉廣勤商量吧。”
小桃卻不好意思地說道:“他,他就在外麵等著,說我今日一定要問清楚了,您答應了,他才放心。”
林啟淵說道:“外麵這麽大的雪,在外麵等著?小桃,快去請進來吧。”
小桃心裏高興極了,她即刻跳出房門,去外麵把劉廣勤叫了進來。